叶沛、楼子衿开始几天还按照师父、安常的嘱咐,晓行夜宿,万事小心。
过了几天平安无事的日子,两个人开始松懈了。
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又似刚出笼的鸟儿,开始张狂随意起来。
这天,他们即将离开蜀地,来到巴州和兴元交界处的嘉陵江准备渡江。他们赛完一段马,仍不见渡江的船只。
叶沛便提议,“咱们先沿着河随意走,等看见渡口再渡河,或者看见村镇,休息一晚打听清楚明早渡河。”
楼子衿同意,两个人又开始赛马疯跑。
然而越跑河面越窄,越是密林萧条,前后十数里也未见一个村镇。
楼子衿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皱着眉头说:“咱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叶沛信心满满地说道:“迷路也不怕,咱们有干粮,河水就在身边也渴不着。实在不行就宿在山林里,生一堆篝火,凭着咱们的武功,还怕野兽不成?明早沿着河边走,总能找到村镇。”
楼子衿说:“目前看也只能如此了。”
等到天将近黑下来,两人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把马放开随意吃草。楼子衿又生了一个火堆,两个人开始煮水吃干粮。
原始森林的夜晚还是有点恐怖,高大的树木遮蔽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四周虫鸣不断,还有夜猫子“呜~呜~”地叫着。
叶沛靠着楼子衿,断断续续地睡着了。
突然,叶沛二人被一阵近在咫尺的“喔~喔~”声惊醒,睁眼一看,面前站着的竟然是两只一人多高的棕熊!
叶沛全身的汗毛一下竖立起来,吓傻了。
两只棕熊肥胖雄伟,腰身两个人都未必能合抱过来,全身棕色毛皮油亮发光,满嘴獠牙阴森森冒着寒光,四只褐色的眼睛半夜里发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叶沛二人。
它们见叶沛、楼子衿发现了它们,立刻发动进攻,挥动脸盆大小的熊掌朝叶沛抓过来。
楼子衿一个“龙腾步”飞跃起身,又将叶沛拎起来扔到树稍上。
叶沛见另一只棕熊向楼子衿扑过去,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见楼子衿放兵器的包袱仍然扔在火堆旁边,就迅速抽出鱼龙鞭,借力反弹骨碌到火堆旁边,用鞭头叼住包袱,拿出莲花火尖抢扔给师兄。
一只熊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叶沛,叶沛将鱼龙鞭抽向熊身。但是熊皮坚韧,它竟然毫无反应。
楼子衿接过火尖枪,怕叶沛受伤,回身用力戳向熊的后腰,仿佛只戳破一个小伤口。
棕熊吃痛一声嚎叫,转身更加凶猛地扑向楼子衿。
叶沛见状喊道:“扎它眼睛!扎它眼睛!”
叶沛怕楼子衿腹背受敌,用鱼龙鞭缠住面前这只熊的脖颈,用力后拉。然而熊力巨大,叶沛用尽全身力气,棕熊竟纹丝不动。
楼子衿跃起,一招“凤舞九天”直刺棕熊右眼。棕熊被鱼龙鞭缠住不能动弹,一下子被火尖枪刺中眼睛,“喔~~”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向前扑倒。
另一只熊见状惊惧,疯狂地扑向楼子衿。楼子衿一个“灵雀飞转”回身又刺这只熊的眼睛,只听“噗嗤”一声,这只熊眼睛也变做一片血色模糊。
受伤的棕熊不但没有退却,反而变得愈加疯狂,对着叶沛、楼子衿二人乱抓狂咬。
叶沛发射毒针却不能刺入熊皮,她定了定神,窜到树梢上瞄准,两枚毒针分别刺入两只棕熊的眼睛,又是两枚分别刺入熊的嘴巴。
两只熊摇摇晃晃,终于倒在地上。
叶沛跳到树下,觉得双腿不停地颤抖,楼子衿也靠着树干喘
气,双手紧握火尖枪微微地颤抖。
二人定了一会儿神,才慢慢走向棕熊身旁。
楼子衿用脚踢了踢棕熊,看它们毫无反应。他怕麻药过劲,用火尖抢刺入熊腹,一刺未深,又用二次力气,才洞穿熊腹,这回棕熊再厉害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了。
楼子衿又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另一头棕熊,这才站定,用火尖抢杵着地面,喘了几口粗气。
东方懵懵懂懂地露出白色,天渐渐地亮起来。两个人劫后余生,相互搀扶,心悸未平。
他们寻了半天,两匹马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得走路前行。
大约走出三、四里,仍不见村庄镇店,林深草密,行路艰难。
突然间,叶沛脚下一空,她心中暗道:“不好!”忙使用“龙腾虎跃”里的“虎跃步”飞身跃起,跳到旁边一棵巨大的树根上,心里又是一阵急促。
楼子衿见事出突然,也跟着跳开,来到叶沛身边,扎个自攻步准备出击。
“叮铃铃~有东西落坑了!有东西落坑了!”
“看看是不是棕熊!”
“快看看!”
四周竟然窜出十来个壮汉来,各自拿着兵器,有耙子,有竹竿,有犁头,呼拉拉围将上来。
他们见是楼子衿、叶沛两个十来岁的娃娃,奇怪道:“你们两个年轻人从何而来?受伤了没有?”
叶沛本就受惊,这一步踏空更是心慌不止。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楼子衿说道:“我们没有受伤,众位义士这是做何?”
其中一人问道:“你们两个人可是从河西一直走过来的?”
楼子衿点点头。
“我的小娃娃,你们还真是命大,这是遇到了我们,要是遇到棕熊可就没命了!”另外一个人惊呼道。
楼子衿无奈地笑笑说:“我们遇到棕熊了!”
“什么?!你们遇到棕熊了?你可知那棕熊有四百多斤,伤了十来条人命,我们组织了四十多个人,逮了两个多月也没逮到呢。”
其他人也惊呼起来:“他们遇到了棕熊没有死!”
“啧啧啧,真是命大呀!”
“看着你们两个不大的娃娃,你们是怎么逃过的,快跟我们说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乱地问起来。
楼子衿说道:“我把它们杀死了!”
又是一阵惊呼,这些村民上下打量着楼子衿、叶沛两人,有人摇头,有人发笑。
“你们牛皮也吹的太大了。”
“就凭你们两个娃娃怎么能杀死熊哩!”
“太不可信嘞!”
村民一个个讥笑起来。
叶沛说道:“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大家纷纷摇头,“我们可还要命哩!”
楼子衿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天又大亮了,有什么可怕的!”
“要不去瞧瞧?”其中一个壮汉犹疑着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结果是跟叶沛、楼子衿去看看。
他们一行十来个人回到楼子衿、叶沛杀熊的树旁。两只又大又蠢的棕色大肉坨似的瘫在地上,身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旁边一堆燃尽的篝火。
这些人有胆大者上前踢了踢棕熊尸体,高兴地喊道:“果真是死了!”
大家纷纷上前来用手中拿的家伙击打熊尸,其中更有含恨咒骂者。
叶沛说道:“都已经死了,干嘛还用力砍它?”
一个人说道:“小义士有所不知,我们中很多人家里都有人被熊所伤。而且这半年多,棕熊胆大还敢进村讨吃喝,毁坏了家中财物和庄家,让我们村民不敢出门,每天担惊受怕,这才组织起来准备干掉这两只
孽畜。”
叶沛、楼子衿这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原来刚才叶沛踏空的是他们逮熊挖的大坑。
“两位义士,若不嫌弃,请到我们村中歇息歇息吧,我们村民一定会感谢您二位的!”
这些淳朴的村民对他们两个人的敬佩由然而生,你拉我撤非要他们去家中做客。
一者,他二人本就没休息好;二来,他们打熊事出突然,受惊匪浅,现在有些脱力;再者,干粮银钱都在马背的褡裢里,现在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叶沛二人相对点头,决定跟着村民回村。
村民准备把熊抬回村里,几个人利索地用绳索绑住棕熊尸身,四个人为一组,分两组,用竹竿抬起两只棕熊,“嘿呦,嘿呦”地跟着回村。
其他人簇拥着叶沛和楼子衿往回走。
他们派了一个腿快的先回村报告,等叶沛、楼子衿二人到达时,已经有两条长龙一样的队伍夹道迎接英雄凯旋了。
大家一是要见识二位义士为民除害,想看看英雄是不是魁梧高大,三头六臂;二是没见过棕熊的人,都围上来又看又摸,很多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围着唱歌。
打头的是村里正,富户胡员外,四十多岁年纪,花白头发,一缕山羊胡,头戴员外巾,身穿丝绸长褂。他见叶沛二人远远走来,一路小跑过来,握住楼子衿的手说道:“义士辛苦了!我是村里正姓胡,我代表全村感谢你们二位!”
楼子衿见了这阵势反倒不好意思,说道:“举手之劳,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胡员外说道:“二位义士有所不知,这两只熊伤了我们村多少人,坏了我们多少财物,今日义士为民除害,我们自当感谢。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楼子衿说道:“我叫楼子衿,这位是我师——弟,叶沛。”
叶沛听了楼子衿叫她“师弟”,在旁边暗笑。
“楼义士,叶义士,我们这村名叫赵家坨,全村一百零三户人家,算是附近百里内的大村落。今日二位义士为我们解决了两只孽畜,我们全村感激不尽。”
一群人边说边往村里走。
胡员外好奇地问:“不知二位义士如何杀死两只棕熊呀!”
叶沛抢着说:“我师兄神勇无敌,他用火尖枪扎死了两只棕熊!”
胡员外敬佩地点头说:“楼义士真乃英雄!我见您面白身长,使一杆火尖抢,真似哪吒出世啊!”
后面起哄的人都欢呼起来:“果然是哪吒出世!”
还有人说:“干脆送义士一个诨号,‘玉面哪吒’如何?”
后面的人又欢呼起来:“好!玉面哪吒,起的好!”
“噢!玉面哪吒!”
楼子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各位见笑了。”
叶沛听了“玉面哪吒”这个诨号,倒是觉得贴切,可惜这个哪吒满身是灰,头发麻乱,实在有点惨。叶沛捂着嘴笑了笑。
胡员外又说:“二位义士,如若不嫌弃,请到我庄上小住两天,休息一下可好?”
楼子衿看看叶沛,叶沛看看楼子衿,都明白,自己的马跑掉了,身上没有盘缠,还不知道怎么继续行路。到胡员外家叨扰几天也好,若是这些村民捐些财物送给他们,他们就可以不用折返回师父那里承认错误了。
因此两个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如此甚好!”
后面的村民一阵欢呼,大家簇拥着二人来到胡员外家。
胡员外为人热情,命仆役打扫出两间上好的客房给他们洗尘,又命厨房做了酒菜端上来。
叶沛、楼子衿二人梳洗完毕,换上两件新衣服,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饱饭,回屋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