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
身着铁甲的兵士押送着一个少年,缓缓走向刑场。少年脸色苍白走的很慢,脚下的锁扣拖行在被冬雨打湿的地面上哗哗作响。
“田青阳,快走!快点快点!”兵士不耐烦地推嚷着田青阳,要不是因为这个男孩他们也不用穿着铁甲在冬雨里执行鞭刑。
“快点!”
其中一名兵士一脚踹在田青阳的腰上,将男孩踹倒在地。
“妈的,还什么抗蛮勇士,在这北泽郡什么勇士都不管用,不好好的保护郡主还敢动歪心思。”
兵士骂骂咧咧的,一口唾沫吐在了田青阳脏乱的头发上。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紫意,握紧了手铐上的锁链。
刚从冬灵古境出来他就被抓到了北泽郡主城的地牢里,原本就已经重伤的身体变得更加的虚弱。虽是内界境大后期的实力,但因重伤现在连这个入灵境中期的兵士也打不过。
倒地之后也只能隐忍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走。
冰雨打在少年俊逸的脸上,有种苍白的病态与疲倦。
“上刑台!”
典狱长在雨中高声道,兵士将田青阳押解到高起的刑台上面,粗暴的将男孩儿按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并从旁边两根大铁柱的顶端扯下两根粗重的锁链锁住了田青阳的双手,将他上半身吊了起来。
田青阳跪在地上虚弱的看着四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也没有用。四周是三百甲士,以自己这副状态想要逃脱如同做梦。
“田青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瞭刑台上,一个身披熊皮身材壮硕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下面刑台上的那个男孩,粗犷黝黑的面庞上阴云密布,眼中的寒意比这冬雨似乎还要再寒冷几分。
“北叔叔……”
田青阳虚弱地抬起头来,看着瞭刑台上面那个男人雄壮的身影十分不解,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然而当他的视线偏移,看到北天雄身边的幽不觉和呆傻的玉玲郡主时,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头笑了。
“幽不觉,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牌啊!”
田青阳笑了笑,冰冷的雨水沿着他散乱的长发簌簌滴落,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颓败。
“幽公子现在是我们北泽郡贵宾,注意你的言辞。”北天雄冷冷的看着田青阳,令一边的幽不觉嘴角轻勾。
“你与叶轩狼狈为奸联手抢夺幽公子的灵器,并纵容叶轩伤害玉儿,你可知罪?”北天雄手一抬,旁边的侍卫将那面天甲盾拿到了田青阳面前。
“之后你偷用噬灵虫控制幽公子,让他为你所用并与叶轩共同陷害刘长青杀气同伴,夺走幽公子之前赠与刘长青的二品灵器。”
紧接着侍卫又将一个装有幽不觉鲜血的透明瓶子和一把大刀摆到了田青阳面前。瓶子内的鲜血里面隐隐有虫子在爬动,而那把刀正是刘长青的碎骨刀。
所有的证据都放在了田青阳的面前,所有的主动权又都在幽不觉手里,如今田青阳手里一张牌都没有,这些罪名他是逃不掉了。
“北叔叔,你认识我这么久真的相信我会这么做吗?”田青阳突然抬头,紫色的眼瞳电光闪烁目光凶厉的看向幽不觉,双臂的锁链被震得在雨中哗哗作响。
“啊!”
玉玲郡主突然尖叫起来,哭着躲向幽不觉的身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衫,身体不停的颤抖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了好了,郡主不必害怕,我还在一定会保护你安全的。”幽不觉心疼的握住玉玲郡主的手把她揽进怀里,亲昵的样子如同热恋中的恋人。
“自从叶轩做了那禽兽不如的行为之后玉儿就成了这副模样,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你当时身为他的未婚夫,却因为灵器纵容叶轩图谋不轨,其罪当诛九族!”
北天雄看着玉玲郡主那副可怜的样子勃然大怒,身为父亲没有人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的儿女的身上。
北天雄没有明说叶轩对玉玲郡主做了什么,但是田青阳能够想到。幽不觉很早之前就已经控制了玉玲郡主并一直垂涎她的美色,不难想象后来发生了什么,并且栽赃这种事情幽不觉可以通过玉玲郡主做到滴水不漏!
“城主大人息怒!”
大雨中田家家主田高跪到了瞭刑台之下磕头谢罪,他既是田家家主,也是田青阳的父亲,原本已经算是高台之上北天雄的亲家,田家因为北天雄在北泽郡如日中天。
而如今却因为田青阳整个家族都陷入了恐慌,甚至有可能会被抄家。
城主在自己的郡城之地有很大的权力,况且是在这种边塞城市,黑白通吃。北泽郡几十年不见帝都派人来视察,真要封锁消息没有人会知道,实在不济花钱买通些关系一切皆可摆平。
这也是之前雷倩倩口中所说城主对于边防兵劫掠工会之事充耳不闻的根源,环环相扣之下是钱与权的交接。
而田家世代经商,这些要是再不懂那就枉做商人了。
“至于我这罪子所行罪大恶极之事,家族决定将田青阳全权交于城主大人处置,另外田家每年再多上缴三成的商税,主城内坊市收入以后皆为城主大人为郡主治病所用。在此我代表田家全体向玉玲郡主谢罪,还望城主大人原谅。”
田高跪在雨中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里面只不过放了几张薄纸。但是这几张薄纸却价值万金,是田家打拼至少两代人才能补回来的损失。
田青阳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木然地看着旁边跪在地上卑微的父亲。
“虽然叶轩已经死了,但其罪仍不可饶恕,就让他的兄弟来顶罪吧。”北天雄沉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这份补偿倒是一块儿不小的肥肉。只不过叶轩所行之事太过可恨,不罚不行。
“娘,救我……娘……”
说话间两个兵士押解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走上刑台,作为叶轩名义上的弟弟,他要代替叶轩承受死刑之罚。
“他爹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你忍心看着你的亲儿子替那浑小子受死吗?”叶轩的姨母在一旁哭天喊地,心中对叶轩的恨意也到达了极点。
一旁矮壮的汉子撑着雨伞眼眶通红,右手搀扶着已经能下床走路的老母亲。田壮壮
回来时将那灵药也带回来,迅速制成丹药给叶轩家送去,如今叶轩奶奶已经能下床走路。
“没用的……”
田壮壮握紧了拳头,田月羽重伤还在昏迷,他收集的情报也有限根本无法阻止幽不觉,当时在冬灵古境就应该一刀砍了他。
玉玲郡主是一切的根源,不过如今已经被幽不觉控制,田壮壮根本无从下手。
“娘……我不想替叶轩死,奶奶……救我……”田福挣扎着,却怎样也挣脱不开手上的锁链,无助的在雨中哀嚎。声音一声比一声凄惨,让叶轩姨母心急如焚。
“叶轩曾伤我神魂害我修为大损,这些恶行是他的亲人教导无方所知,城主以德治郡,倒不如为百姓做个表率。”幽不觉冷笑着,比起看那个无能的田福,他更乐意看到叶轩的亲人惨死。
“幽公子不愧是游历在外之人,思虑深广,那就按公子的意思来。”
叶轩的姨母一听连忙跪到了叶轩奶奶面前:“娘,你救救小福好不好,比起叶轩那个捡来的野种他可是你亲孙子,你就救救小福吧。”
那妇人跪在老人面前,痛苦地抓着她的裤筒,此时的孝道在谁生谁死之前早已经崩毁。
在她的印象中叶轩是老人捡回来的也一直被她养着,叶轩姐姐更是厉害,在家里也总压田福一头,他们叶氏姐弟倒快成了她的亲孙子。
“你的意思是去让我顶罪吗?”老人很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媳,黑色的眼瞳平静的可怕,仿佛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结果。
“小福还小,他才十六岁啊娘,他可是您的亲孙子。”那妇人跪在地上哀求着,并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脸上的不过是冰雨罢了。
田铁在一旁也沉默着没有插嘴,一个是才没多大的儿子,一个是已经半截入土的老母亲,田铁心中已经有了选择,只是说不出口。
“既然如此,那就老人家来吧。”幽不觉冷笑的看着这幅场景,他很想知道叶轩如果看到这个场景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谢谢幽公子,谢谢幽公子!”妇人立刻跑上刑台接住了被吓傻的田福,带着他不断的向幽不觉磕头。
“你们……”
田壮壮彻底怒了,圆滚滚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如同一只发疯的公牛。还会等他发作叶轩的奶奶便对他摇了摇头,适宜他不要冲动。这里足足有三百甲士,他一个内界境中期的人能干了什么?
“娘……”
田铁张了张嘴扶着老母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不争气的从他这个已经不惑之年的汉子眼里流出,但是在田壮壮眼里看来却无比的虚假。
“如果叶轩回来了,告诉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老人平静的看了一眼田铁,走进的甲士迎上将老人带上刑场,一脚将那孱弱的身体踹跪在地上,拷上重重的锁链。
“娘,我跟小福一定会给你打一口好的棺材,我们娘俩……”
“不必了!”老人突然微笑地看着那母子俩:“给你们自己留着吧,你们会比我需要。”
老人笑得很平静,平静到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