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突然下起了雨。像是扰乱了秋的意愿,带着夏的张扬肆意妄为,越下越大。
秋日的雨,落得既如泣如诉般哀婉,又酣畅淋漓般决绝。
沐颜歌在窗前凭栏远望,那雨滴像是从苍穹的怀里恋恋不舍地挣扎而来,一步一回眸,有的坠向沧海与桑田,有的跌入亭台或楼榭,最终荡开成如花般的笑靥,留下一个苍茫的背影。
“夫人,这里风凉...”背后响起清脆的声音,一件华美的披肩随即被轻披在了肩头。
沐颜歌转身回眸,灵儿正笑吟吟着望着她,眸含关切。“夫人可是在赏雨?”
“这雨落得如飞蛾扑火般勇敢,一发不可收拾,在这种时节道是极为罕见的...”,沐颜歌微微一笑,似有所思。
雨急风斜,靠窗的地面已是扬扬洒洒地亮了一地的水痕。
灵儿赶紧上前将窗轻轻合拢,转眸对沐颜歌笑道,“奴婢没念过书,自然不会有夫人这番感悟。奴婢只知道,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天的冬天怕是要比往常提前了。”
是啊,中秋一到,冬天亦不再遥远。只是不知何时,自己竟也开始伤春悲秋了。
沐颜歌凝神之际,灵儿已将屋内的灯盏燃起,烛光溢彩,婆娑摇曳的光影给一方天地笼上了淡淡地安宁。
“你可还有家人?”沐颜歌望向灵儿的翦翦明眸,忽而问道。
兴许是她问得太过突然,那小丫头微有一怔,随后黯然低头,“奴婢自小就给人当丫头,至今亦不知晓父母是否尚在。”
“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想竟触及到你的伤心往事。”沐颜歌微有一怔,语声低缓。
“不碍事的,夫人,奴婢不过是一株随处安放的野草,没那么脆弱不堪的。”灵儿微微一笑,眸光清澈而淡然。
人命如蚁的乱世里,成千上万的人颠沛流离,又有成千上万份爱失错交臂。静好安稳,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一种奢求。
而她,身在朱门绮户,纵仆相随,亦能安乐茶饭,还有何不满足?
沐颜歌紧了紧披风,唇角浮起一丝淡笑,转身从衣橱里拿出几件下头新置办的衣裳,找来剪裁工具,挽起衣袖,似乎想大干一场。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灵儿满腹狐疑。
“暂且保密,待我大功告成,你就知晓了!”沐颜歌嘿嘿一笑,一脸高深莫测。容她先卖个关子,自从来到这古代,每晚穿着这束手束脚的衣服睡觉,可让她浑身的细胞都闷坏了。
瞧夫人那神秘兮兮地样子,真是吊足了灵儿的胃口,就在她不满地撇撇嘴之时,却见她又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之举。
沐颜歌拿起一把手工剪,利索地将衣衫的袖子尽数剪了下去,又沿着颈端往下裁剪,在胸前形成一个v型的开口。
“夫人,你这是……”灵儿倒吸一口气,刚才自己还以为夫人要做什么精巧的手工,不想竟上演了这么令人咋舌的一幕……
“本夫人自制的新式睡衣!虽是夏末秋初,可这天气还是有些闷热的,这样透气清凉……”沐颜歌眨眼轻笑,随后跑到屏风后面将衣衫如数褪去,将剪裁后的衣服快速换上,在灵儿惊诧愣然的目光中从容自若地走了出来。
那丫头或许被她这“前卫开放”的装扮惊得许久未回过神来。不过她还是满意地灵儿眼中都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恍惚和惊艳。
沐颜歌暗自吐了吐舌头,瞧自己这副惊悚的装束,玉臂裸露,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赫然入目,若隐若现的某部位足够令这个民风并不开放朝代的人们目瞪口呆了。
“公子....”灵儿的一声惊呼将沐颜歌游离的思绪瞬间拉回,她陡然一惊,这才发现容墨不知何时已悄然站立在门口。
他身上的衣衫尽湿,在地上淌出了一道细细的水痕,沾染着水雾的湿发紧密着贴伏在的剔透莹泽的面颊上,眸中闪烁着沐颜歌看不懂的奇光异彩。
容墨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纤薄的质料若有若无的勾勒出柔曼的曲线,虽不是玲珑有致,却散发着独有的惑人气息,他目光变得有些痴然起来,如薄雾轻绕。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么?”沐颜歌被某人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不屑地冷哼道。瞧他那一副受惊吓的神色,这古代的男人果然够迂腐!
容墨见沐颜歌一脸鄙夷的神色,顿时一恼:“你……”
“我怎么样?”沐颜歌打断他,不肯半分示弱,“一声不响地就闯了进来,真没礼貌!”
“我……”容墨微微撇过头,但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朝那女人引人遐想的地方游走过去。咳咳,他这是怎么呢!他明明是对“美色”有着超强抵抗力的,怎么这会身体竟莫名地不受控制起来。
沐颜歌被容墨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弄得有些恼羞成怒了,赶紧朝灵儿使了使眼色,“还不带你家公子去换套干净的衣衫!”
赶他走?容墨的反应倒是极快的,轻哼了一声,“本公子都湿透了,可不想再挪位子了,灵儿,去拿套干净的衣衫来,本公子就在这里换,哪儿也不去!”
某人这话像是命令,又像是耍赖,总之是存心说给沐颜歌听的,这倒不假。
主人的命令不敢不从,尽管夫人也在场……灵儿略显歉意地朝沐颜歌看了一眼,赶紧匆匆撑伞而去。
“你又想干什么?是疯了么?”沐颜歌对某人的再度无理取闹十分恼火, 尤其他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就跟一块烙铁似的,让她整个人如火烤炙,难受之极。
容墨漫不经心地朝椅子上一靠,无奈摊摊手,“下雨天,走不了……夫人若赶我,为夫就无家可归了!”
“你无家可归?”沐颜歌差点笑出声来,“容苑这么大,屋子不说成百上千,至少也几十好几了,你会没地方睡么?”
某人抬头看了一眼沐颜歌,目光亦是在她胸前停驻了良久,忍住了体内如火烧火燎般的热流,轻声一叹:“有妻有子的地方才算是家……”
沐颜歌彻底无语了,这家伙怎么总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偏偏细思之下又都是站不住脚的歪理。
灵儿进来后将衣物放到一旁的桌上,施身行了个礼,识趣地急急退了出去。
“还不快去屏风后面换上?” 沐颜歌此会的表情只能用咬牙启齿来形容了。
容墨果然没让她失望,唇角弯起一抹浅浅地笑意,随手一扬,外衫退尽,飘然落地。
微湿的月白里衣紧紧贴着他肌理,将雅逸如玉的身姿显露得一览无遗。
“你流氓啊!” 沐颜歌被某人惊得霍然转身,气急骂道,幸好闪得快,否则又要被说成偷窥男色了。
“只准夫人公然搞‘睡衣秀’,就不准我公开换衣了?”某人曼声轻笑,为自己辩解。
沐颜歌窘然背身,静静听着容墨换衣时的微微声响,心里却是憋着一股气,寻思着如何才能“以暴制暴”……
只见她霍然转身,双手抱臂望着正在穿衣束带的某人,冷冷笑道:“既然是公开,本姑娘不看怎么行?”
此会的容墨猛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衣衫半开,猛的后退了两步,有些吃惊地看着沐颜歌,俊颜忽红忽白,“你...你干嘛看…看我……穿衣服!”
沐颜歌看着容墨半开半合衣衫下一身清隽的风骨,在摇曳的烛红下,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甚是妖媚惑人。
她略有一怔,但并没有瞬即移开眼,咳咳,堂而皇之地盯着一个男人上半身看,她这算是不知羞耻么?不过,只是一个光秃秃的上半身,在现代似乎看得并不少,貌似不用有心里负担吧?可为什么她的心越跳越快呢,竟然不知不知口干舌燥起来……
见沐颜歌“不知悔改”,容墨面色一赧,有些气恼道: “你……你一个女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男人穿衣服?”
“你也算男人?”沐颜歌好笑地看着某人,瞧他那小样,她还真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是纸老虎一只!
“你……”
“现在赶紧给本姑娘滚,否则我立即将你衣服扒光,然后三下两下地把你变成不男不女!”
沐颜歌的眸子微微眯起,冷笑着看着容墨,渐渐朝他逼近。
看着沐颜歌走向自己,容墨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容墨有些惶恐地看着沐颜歌,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有语屈词穷的时候。他这是怎么呢?为何要怕这个女人呢,是怕她的节操无底限,还是不敢同她开这听起来十分危险地玩笑?容墨觉得似乎都不是,他控制不了身体内涌动的一股奇异热流,如火如燎般让他只得“败阵而逃”。如果再不走,他保证不了自己接下来会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沐颜歌眼睁睁地某人从眼前凭空消失了,这……他是鬼么?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惊吓,真是没趣!
沐颜歌撇撇嘴,忽然感觉胸前一阵凉嗖嗖,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过分暴露”的睡衣,蹙了蹙眉头,似乎这么穿还真是少了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