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来得无声,一进屋就瞅见沐颜歌正靠在椅子上悠闲地吃着点心。
可气的是那女人居然头也未抬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道了句:“天还没黑,你怎么就来了?”
某人的脸瞬即垮了下来,哼哼道:“你哪知眼睛看到天没黑?”
他忙了一天,脚不离地赶了过来,只为想着早点见到她,这女人居然没心没肺的嫌他早?
“还没黑得彻底……”沐颜歌抬起脸,纠正道,嘴角还沾着桂花糕的沫屑。
见那女人还坐着不动,容墨的嘴角抽了抽,“你还傻坐着干嘛!”
“嗯?”
“还不上前为你夫君宽衣解带!”
瞅着某人的美人脸上染着薄薄的怒意,沐颜歌皱了皱眉,唔,她还需要提供这服务么?
细瞧之下,这才发现这家伙今日确是“全副武装”地包裹了一番,鬓间眉梢还挂着片片晶莹。额,这大雪天的,这弱美人顶着严寒前来和自己“幽会”,怪可怜的!
思及至此,沐颜歌赶紧起身,放下手中的吃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踮起脚尖,伸手解开了某人沾满风雪的氅子,抖了抖,在衣架上挂了起来。
看着这女人殷勤备至如小妻子的模样,容墨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这感觉,甚好!
沐颜歌挂完氅子,刚转身便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人搂着她,将头埋在颈间,有气无力道:“娘子,我好累!”
沐颜歌皱眉,这家伙的软骨病又犯了……好累去躺着呗,这样还不把她给整得塌陷下去!
“体虚,那边有椅子;乏力,那边有床……好走不送!”一举推开某人,沐颜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抛开重物的感觉还真是好……
“娘子,你对我不好……”某人被“冷待”,眸色委屈至极。
“那你说说,怎样才算好呢?”沐颜歌小脸一沉,幽怨上涌,反唇道:“没名没份地跟着你,这还不够好?被你坑蒙拐骗唬上床,说来了北翼定许我个举世瞩目的婚礼,结果呢?本姑娘一直闷不吭声,你还真当毫无怨气啊!”
分贝陡然一提,一鼓作气,不吐不快。
容墨怔了怔,动了动嘴唇,刚想吐口,便被冰封了回去。
“你可以不鸟你父皇,给我个正妃之名;你可以不用权衡利弊,让我含委憋屈。可你都没有,我是不是可以就此认定,你不够爱我呢?”沐颜歌小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吐出一串烟火。
容墨表情略傻,这下……玩死了!女人身上通常都埋有无数个隐线,一不小心踩到了,就瞬间爆炸,让你死得蹊跷。
“那我……这就去……把没做的,补上!”容墨艰难地挤出完整的一句话,转身就走。
“回来!”容墨才迈出一门,就被娇吼给喝住了,唇角不觉向上勾了勾。
他默默数了三下,果不其然,那小女人又心软了。
转身瞧着她懊恼又纠结的小表情,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有些抽痛。她会长牙舞爪,会河东狮吼,可最后,她的理智总是占了上风。这样的她,让他有些难过。
他一言不发地上前,抱住她,轻轻的,不是很用力,仿佛怕一用力就会揉化了。
“颜歌,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我说的,都会做到,此生我萧祁只有沐颜歌一个女人,天打雷劈都不会改的……”沐颜歌被一阵似莲如雪的气息笼罩,又听得那人无比认真地说到。
心里爱恨交加,她下手在某人身上狠狠一揪,恼道:“你这张嘴,当真是天下无匹!”
见到佳人娇颜乌云转晴,容墨眉眼带笑,“承蒙爱妃谬赞,本王愧不敢当!”
“爱妃?嗯?”沐颜歌的小脸又拉了下来。
容墨尔雅一笑, 凑至耳边,用了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六宫无妃,天下第一妒后,舍你其谁?”
“嗯,这还差不多……”沐颜歌转眸即笑,遂而又道:“我们俩这种搭配,你可知如何形容?”
唔,还有问题要考?容墨眨眨眼,脑袋晃了晃,“一朵鲜花……”
沐颜歌眸眼睁大,凶光毕露。
“一朵鲜花插在花瓶里……”某人脑袋瓜子急转,换得爱妻嘉许一笑。
唔,又一次蒙混过关,他都要快被自己的聪明给折服了,容墨暗暗想到。
“这个佛像这么丑,你也好意思送我?”沐颜歌顺手拈起胸前的挂件,在某人眼前晃了晃,略显不满的嘀咕道。
好歹也是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怎么会是这个怪丑怪丑的小人儿。
瞅着小女人一脸嫌弃的表情,容墨哑然失笑道:“这个东西叫做苦难佛,他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把世间所有的苦难都承担到自己身上;而世间的苦难太多太多,所以,苦难佛的背脊,被压得很弯;可是苦难佛的脸上,却永远有着世间最灿烂的笑容;苦难佛其实就是,正面弥勒,背面苦难。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天下可笑之人。”
“苦难佛?”沐颜歌念念有词,复而又拿在手中端详了许久,听某人这么一说来,再瞧起来也就顺眼可爱多了。
“那好吧,以后我就当宝贝带在身上!”沐颜歌扬眉,浅浅一笑。
容墨一笑若朗月清风,道:“这是北翼太祖皇帝所赐,你是第一个戴上它的女子,戴上了它除非人头落地,否则甭想摘下来!”
“啊……”沐颜歌的眼珠子差点落了出来,小脸亦是白了几分。
这个丑东西堪比凤冠、凤印,甚至意义更为重大?额,她古书读得少,可别蒙她。
岂料,某人浅笑如熏风,抬手抚住她的脸,温柔地自她如樱的唇瓣边轻擦而过,呼吸交浊,带着情诱的暗魅,偏又不真正触碰,笑靥盈盈道:“你不是想当皇后么?带上这么个东西就害怕了?”
沐颜歌瞬间僵凝,重新又将鼻息相触的这张脸审视了番,看来温雅无害,皮相之下却是像无处不在的算计和丝丝入扣的霸道。
沐颜歌身子朝后微微仰了仰,皱眉道:“你是狐狸精吧?”
容墨上扬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遂而笑得更奸,更诈,更邪恶,“颜颜发现得似乎有些晚了……”
声音低沉了几分,哑声中带着一丝的压抑,情潮暗滚,“被你这么一说,为夫觉得自己更应该干点什么了……”
“天冷,我去给你热点酒!”沐颜歌眨了眨眼,装傻充愣地嘿嘿一笑,想要挣脱某人的怀抱溜之大吉,却反被束得更紧了。
方才若有似无的一个吻已经让他半魔半醉,如今这小女人时淡时清的幽香不断扰着他的意志,容墨眸色微沉,笑侃道: “一醉便打发我了?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响!”
沐颜歌面色透着微微的窘意,这家伙说他是狐狸精,还真是小瞧他了,哎,怎么就摊上个这么贼精贼精的男人呢?
“慕王不是喜欢对酒当歌耍嘴皮么?”沐颜歌睁眸,含糊道。
“本王更喜欢这之后的那个什么……”容墨忍住笑意。
“昨晚不是才那个什么了么?”沐颜歌“以理据争”,表示抗议。
“那个昨天吃过饭了今天就不用吃了么?”容墨反问,笑容邪肆。
“可我今天没胃口,还真是不想吃!”沐颜歌有些无奈道。这个男人,那方面的需要究竟有多强烈?亏她曾经还天真的以为他那方便不行呢!真可谓是:人不可貌相,人不可斗量,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舒服?你……来月事了?”容墨皱眉,隐有关切。
见沐颜歌摇摇头,那人怔了半晌,随后有些紧张地抓着她的手:“难道你……有了?”
“你有病啊,谁怀孕了?”沐颜歌原地跳了跳,狠狠睨了某人一眼。
他们在一起才半个多月,如何能这么快就能发现怀上孩子?一点常识都没有,简直是蠢爆了。
“没怀就算了,干嘛这么凶我!”容墨很是委屈,边说着眸子一边四下打量着。
这屋子极大,分里外两间,里边桌案椅榻一个俱全,香炉挂画古朴别致,无不透着奢华精美。
只是,为何空气里总是隐隐漂浮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陌生之余,莫名地让他感到排斥。
“你在打量什么?”沐颜歌不解。
“这屋里有陌生男人来过?”某人眸中精光一闪,将她直直锁住。
“额,这个……”沐颜歌讪讪一笑,抚唇道:“子陵算是陌生人么?”
话一出口,暗叹一声糟糕,这称呼……忘了矫正了。
“子陵?”容墨眉头一皱,冷冷一哼,“喊得可真够亲热,平日里倒不见得对我这般!”
这吃得是哪门子飞醋?这好歹是人家的地盘,四处逛逛完全合理呀!
“夫君大人,小墨墨,这还不够热络么?”沐颜歌挑挑眉,随后轻轻挽住某人的胳膊,巧笑嫣然道:“你且先坐下听我慢慢给你说,世子今天过来呀……是因为这府上出了件大事……”
沐颜歌将某人拽到躺椅上坐下,绘声绘色地讲着今天的所见所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