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倒是可以试着找到那位云道士。”水晴香对柳英逸提议道。
她眼神清明,看上去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
“哦?你有何线索?”柳英逸刚才还愁云惨雾的表情开始散去,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水晴香。
“大人,请看。老鸨子的这个死亡现场是凶手精心扮过的,凶手在杀人之后还要颇费精力的碎尸然后挂于树上,是为了能够羞辱凶手,可见凶手和死者之间有莫大的仇恨。”
柳英逸微微点头,衙门里的众人也仔细聆听,显然是都认可了水晴香的分析。
水晴香见众人入神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忽然联想起前世追卷福的电视剧时,也是这样兴致勃勃。
一恍神,已经是物是人非,来到了这个朝代,应该给这些推理小白科谱一下了,用前世某位魔术师的口吻,‘鉴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凶手既然在怡春院老鸨死后,精心布置这个死后现场,那么跟他一块来的老道士究竟去哪儿了?”水晴香问这话时,四周鸦雀无声,大家似乎都沉浸到水晴香的案件推理里面,都想知道这个案子的真凶究竟藏在何处。
“他究竟去了哪里?”柳英逸率先问起来。
到目前为止,柳英逸对水晴香都挺满意,可就在刚刚他发现了对方不好的一点,说话有点儿大舌头,不喜欢一口气干干脆脆的说完,反而喜欢抖包袱般的卖弄,这点儿很不好。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位老道跟老鸨这么熟悉,两人相约离开东淄县,老鸨已经遭遇不测,那么云道长肯定也不能安然无恙。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天深夜,他要对付两个人,其中一个还会武艺,又要在死者死后精心布置死亡现场,那么他就绝对没有时间再对付第二个人。”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云道长就算没有死,肯定也受了极重的伤,他不可能跑的太远。柳大人,从这里到城门口这段距离可以派人再仔细查找,关注一下有没有新埋的野坟,或是刚埋不久的小土包之类的,要注意那泥土是不是很新……”
柳英逸一听这话,立刻明白水晴香的用意,转身便让身边的衙役沿着之前老鸨和老道有可能走过的路线再去搜索一番。
一个时辰之后,果然搜索有了结果。
“大人,我们在前面的一条小路上发现一座野坟。那坟很新,好像和水姑娘说的一样,是不久前刚刚埋下的。”一名捕快匆匆的回来向柳县令报告。
“速带我去看看。”
柳英逸立刻带着众人跟随那名捕快走过去,水晴香也紧随其后。
捕快小跑般的在前面带路,只见一条离碎尸不远的小路上,有一个黄土掩埋不久的小坟包。
正如同水晴香所言,这坟包周围的泥土是新的,顶多是昨天刚刚埋下的。
柳英逸站在那土包之前,眉间微锁,眼睛中划过一抹戾色,厉声道:“把这里挖开!”
在这个朝代,埋在荒野郊外的多半是没有家人的乞丐或是客死他乡之人,这种人一般充满了戾气,死了之后也是必定要成为孤魂野鬼,所以迷信的百姓一般都不会碰这种野坟,更不敢轻易挖开这种人的坟。
可是,刚才水晴香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番推理,让大家都坚信这座野坟之下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怎么这么巧就埋在那棵挂满残肢碎尸的桦树不远,这才让大家的忌讳少一点儿。
既然县令大人发了话,几个捕快也不敢马虎,马上就回去拿来了工具,一下紧挨着一下挖开了那座野坟。
只见那黄土包里,真的埋了一具尸体。
凌乱花白的头发,苍白的脸,一身藏青色的道袍,正是那位云道长。
这也肯定了水晴香之前的猜测,凶手不光杀了老鸨,连带着与老鸨一起离开的云道长也没有放过。
只是怡春院的老鸨死状那么惨,跟她相比,眼前的云道长死状未免太祥和了一些。
水晴香走上前,想仔细查看一下云道长的尸体。
可是,她刚蹲下来,就好像看到老道的尸体动了一下。
水晴香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更令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躺在坑里面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间睁开眼睛。
“哇,诈……诈尸了!”一个捕快顿时脸一白,惊慌失措的大喊一声。
其他的捕快见状,立刻本能的朝后退一步。
如果不是县令大人就在现场,估计这些人都会一哄而散,四散跑开。
柳英逸在看到“尸体”睁开眼的那一刻,心里也是咯噔吓了一跳,好在他定力足,脸色微微一变,眼睛紧紧盯着土坑里面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刚才还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躺在坑里的云道长,突然睁开眼睛,然后一屁股坐起来,更恐怖的是他还扭过头,一瞬未瞬的看向蹲在坑旁边的水晴香。
虽然水晴香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当一个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而且目不转睛的盯着你,换作是谁都忍不住后背发凉,汗毛竖起,心生恐惧。
云道长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是邋里邋遢的,下巴上的胡须还沾着点点血迹,眼神空洞无神,仿佛那眼睛深处是无底的深渊。
起初水晴香以为老道士是在盯着自己看,后来才发现他其实看的根本不是自己,因为在下一秒那老道士就从兀自无人般地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真是报应呀!阡璐琉璃锁,谁都别想拿到,谁都别想拿到……噗嗤!”老道士当即吐出一口鲜血,一瞬间两只眼睛翻起白眼,扑通一声又向前栽倒。
幸好那鲜血没有吐在水晴香的身上,但确实把水晴香吓了一大跳,她没有想到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会活过来。
从这个方向看去,水晴香可以清楚的看到云道长的后脑勺上有一处明显的伤痕。
看到这处伤口,水晴香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旁边一个年纪大的捕快壮着胆子走上前,翻过老道的尸体,又用手背试了一试他的鼻息,然后对柳英逸说:“柳大人,他……他又死了!”
“他没死,只是又昏死过去了,把人抬回去叫大夫吧。”
柳英逸原以为可以从云道长这里得到一点儿线索,马上派人把他带到衙门里医治。
可人是救过来了,却变成了一个疯颠的傻子,大夫说他是惊吓过多,迷失心智。
面对这种情况,水晴香很想说这老道是装疯的,可人无法唤醒一个故意装疯卖傻之人,案件一下子又陷入死局。
“短短几天,东淄县就发生三起命案,还吓疯了一个,凶手却逍遥法外,真是令人气愤!”偏偏衙门里的捕头还失踪,柳英逸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差。
站在柳英逸旁边的水晴香眼睛眨了眨,面带笑容的对柳英逸说:“大人不用头疼,案子并非没有转机,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东淄县以前的案卷吗?”
柳英逸的眼睛不由一亮,他还记得,当初翻看东淄县的县志,发现三名死者都在同一年来到的东淄县。
而在那一年,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