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义买好了东西回去，肖未却并没有什么大人身段的和他一起坐在车外赶马，嘴角带着得逞的笑意。

司义从未见过像肖未这般奇怪的人，但也没什么可问的，索性就当做没看到罢了。

云耿耿的府邸建在清远城的一处安静之地，这府中虽然不似什么大宅深院般气派，但装饰精巧细致，一看便是下过功夫的。云耿耿司临澈二人见肖未来了，纷纷起身给他让座，倒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黑虎寨一事司临澈自然和云耿耿解释过，若是这一环里没有肖未，那计划恐怕还要推迟许久。如此一说，肖未倒还是云耿耿的救命恩人。

锦衣卫一职是要和生死挂钩的，肖未风雨多年，经历过不少大事，却很少能体验到什么安逸之感，连自己的府邸也甚少回去，只怕已然是荒废之色。

“我再去给你煮碗面。”云耿耿见肖未还没用膳，便起身到柴房去了。

“有劳。”肖未笑道，又转头拍了拍司临澈:“你好福气。”

司临澈点点头，倒是很满意这句话。

肖未敲了敲桌子，虽然明明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犹豫了一番却还是道:“现在外面有一些传言，云姑娘一介女子，不该被他们如此，司公子，你还是尽快处理一下。”

司临澈闻言皱了一下眉，既然连肖未都知道了，那谣言定然已经满天飞了，他倒是小看了这些人的口舌。

司临澈面色有些冷，道:“我知道了。”

过了半个时辰，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下肚，肖未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看来云耿耿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的确有能力经营福满楼的生意。

肖未自从听了传言后便有些担心云耿耿，他平生最记恨的就是这些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造谣的人动动口舌把话说出来，有可能就会让一个生命陨落了。

这些责任，他们负不起。

但好在云耿耿现在在自己对面吃豆花吃的痛快，看样子是不会被这种俗事困扰的，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就是短短一段时间，显然司临澈已经把云耿耿安慰好了。

肖未又盯着云耿耿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确没有什么困扰悲痛的神态，才放心下来，回过神，见司临澈一手托着下颚对着自己，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怎么了？”肖未一愣，也看向司临澈，和他四目相对。

“吃好了吗？”司临澈笑道。

肖未算不上了解司临澈，但就是下意识的觉得他这看似温和的笑带了点什么别的情绪，反应了一会儿便知道了，索性顺水推舟也笑道:“吃好了。”

“在这里吃饭是要钱的，既然肖大人没带荷包，那便去柴房把锅和碗刷了吧。”

司临澈此话一出，把一旁的司义和云耿耿都惊了一下，一时间几人都没有动作。

倒是司义最先反应过来，心道若是司临澈此话惹恼了肖未日后怎么办才好，但又不敢驳了司临澈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大人，我去帮你吧。”

肖未脸上不但没有什么异色，反而看了看云耿耿，眼里带出一些笑意来，起身拍了拍司临澈，便任劳任怨去了。

云耿耿没注意到二人的目光，但肖未好歹是朝廷派来的，又是救过自己命的，疑惑道:“肖未怎么了？”

“没怎么，”司临澈给云耿耿擦了擦嘴角，垂下眼睛:“他可能觉得吃白饭不好意思。”

云耿耿也没管太多，只淡淡哦了一声，不再深想。

二人的黑虎寨一事虽然已经了解，但祝风的凶手还没查到。据许辰龙所说罗大舟有极大的嫌疑，但司临澈若想安然无恙的当上族长，身后没有别的势利支持那是很难的。

云耿耿不知道司临澈下一步打算如何走，便皱眉问道:“临澈，事已至此，罗家的合作你还要进行吗？”

司临澈摇摇头，道:“罗大舟既然已经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了祝奎，那就是站在了司文远那便来对付我，我已经计划用手下的码头顶住罗大舟的空缺，虽然没有罗家漕运那般资历雄厚，但也不枉为一种办法。”

司临澈在任何事情上都是不需要别人担心的，云耿耿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先前花魁的事，可有起色了？”

按理说，以司临澈的能力和司家的人脉，要查一个女子不是难事，就算人找不到，当年的事情也应该有些苗头的。

可没成想，这花魁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给司临澈留下一点痕迹，此事无疾无终，虽不成心病，但总归觉得可惜。

“成亲之前我曾去找过司陵一次，”司临澈端起茶盏，淡淡抿了一口:“那时他劝我安心睡觉成婚，结果没几日你便被绑走了，还险些被罗大舟所杀。”

云耿耿转过头道:“你是说......”

“司陵不是见死不救之人，司文远一定掌握了他的把柄在手上，而这个把柄并不足以让司陵全心全意的支持司文远，司文远才只好出此计策。”

“司陵没有办法，便退而求其次如此提点我，只是我当时并未发觉，没能阻止此事发生。”司临澈放下茶杯，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云耿耿。

云耿耿先前看着司文远几次吃瘪，早就将他不择手段的一面淡忘了，此时听司临澈一说，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顶般道:“既然如此，是我小看了司文远。”

“这条路还很长，只要我还活着，还对他的位置构成威胁，司文远便不会放过我。”司临澈一笑，有些无奈:“我做了这么多事，也不过是想扳倒他，只不过司文远手段更毒一些罢了。”

“那不一样，”云耿耿认真道。

司临澈偏过头去看她，睫毛在眼下打上一层柔和的阴影。

“他是阴暗的，你是光明的，司文远用的那些阴谋诡计，是你司临澈绝对不会去碰的，你们从本质上来看，就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人。”

司临澈勾起唇角，抬头看向从乌云缝隙里吐露出阳光。

虽然不够明媚，但也是破开阴霾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