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胖子穿的鞋,再看白布下的庞大身躯,我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掀起了白布的一角,看清尸体模样后,我才长舒一口气。
的确也是个胖子,却不是我们的胖子。
“你又干什么?”
大海见我掀起了白布,朝我吼道。
“我看到这双鞋,以为是……”
“还不赶紧盖好,被家属看到了,这可不是小事。”
我赶紧盖上。
回到值班室,大海才解释:“这是一种加肥的鞋子,胖子们专用的,以后在这里做事得动动脑啊!觉得干不了,趁早辞职。”
我赶紧笑着赔罪。
又到了晚上,我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望了一眼后院太平楼,目力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回到屋里便拐弯抹角问起是不是有人在那里住。
俩人却都说没有,看着也不像撒谎,弄得我一头雾水。
玩累了,三个人一人一床躺着,我还在琢磨太平楼的事,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一下子回过神,却发现大海和胖子并不在值班室。这让我有些懵,可能刚才自己想事太入神,没注意俩人啥时候出去的。
来客就得赶紧迎接。
我忙来到外面大厅。
没想到不是送尸体来的,而是一个人,是个蛤蟆眼老头。
“大爷,你有事?”
不关死人活人都得招待不是,我赶紧过去打招呼。
老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咧开嘴笑了,要知道在这样的地方,看到人哭很正常,可看见人笑,就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了。
“大爷,你到底有啥事?”
老头露出满嘴大黄牙,依然是先笑了几声才说话。
“想请你帮个忙,中不?”
“帮忙?帮啥忙?”
“把我火化掉。”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到连连咳嗽不止。
我先是被吓一跳,随即明白了过来,大概是个神经病,也就不愿意多事,想着随便找个简单的理由把他支走。
“大爷,这得需要火化证。”
万万没想到老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竟然真是一张火化证:王建国,一九五八年出生,祖籍河南商丘,因突发性心脏病死亡。
“我就是王建国,我无儿无女,请你把我火化掉吧!”
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喊一声:“你不是人!”
喊完后,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猛地睁开了眼,就看到大海和老孙正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小子喊啥呢?让别人听见了,别误会我俩性取向有问题。”
我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刚才做了个噩梦,梦到……”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行了!没工夫听你做了啥梦,赶紧出去迎客。”
出门就看到七八个穿着油田制服的小伙子抬着个人进来。
“不好意思,按照规矩晚上我们只能暂存,没法登记。”看到尸体上没有盖着白布,大海很客气地解释。
这几个油田工人很狼狈,有几个手上脸上还带着黑色的油,大概是从工地或者干活的地方匆忙赶来的。
“求求你们,就先收下他吧!我们是户外钻井队的油田工人,他是跟着看仓库的大爷,傍晚时突发心脏病,我们发现时都凉了,也不合适在野外放一夜。”
这还真是个事,大海看了一下手表,稍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那行!有证明的话,就放这儿吧!明天一早赶紧开具死亡证明,到前楼补全手续。”
几个油田工人很是感激,为首的拿出一张单位开的证明,大海看完确定没啥问题后,招呼我们抬尸体。
三个人抬尸,我抬着双脚,他俩一人一只胳膊,在放尸体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脸。
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全都涌到头上——竟然是刚才我梦到的老头。
强忍住把尸体放到停尸间后,我直接跑出去问那几个油田工人。
“这老头叫什么名字?”
几个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为首的回了句:“刚才给的单位证明上不是有吗?王建国啊!”
王建国,果然是他!
我此刻的震惊程度无法用语言形容。
疑惑和恐惧掺杂在一起。
“你又发啥疯啊!”
见我这样,大海似乎不大高兴,怒斥道。
“我说了你们大概不信,这人刚才我梦到过,我就是被他吓醒的。”
“别扯啦!这玩笑开不得啊!”
老孙赶紧把我往外拉。
几个油田工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啥事。
“没完了是吧?之前你认识他?”
我摇摇头:“如果刚才梦里算的话,我只见过他一次。”
“你小子鬼故事看多了!”
几个油田工人也嘀咕起来,听着有些不满。
“真的!我还知道他是一九五八年出生,河南商丘人,没有孩子。”
我这话说完,几个油田工人愣住了,看着我的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足有半分钟后,为首的才问我:“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语气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刚才在梦里,他间接告诉我的!”
“这……”
一瞬间整个大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我这兄弟神神叨叨的,你们……你们不要搭理他!几位先回去,记得明天一早把各类手续走完。”说着大海就伸手往外推他们。
油田工人在带着满脸愕然走出了大厅。
等大海回来,我再次问他:“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海摆摆手,示意我什么都不要说,然后走到值班室从橱子里拿出三根黄香,又走到大厅,插到了正对门的桌子上,此时我才注意到,这桌子上早就放着个香炉。
三根黄香开始冒起烟,大海就站在前面看着,虽然一句话没说,可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起来了。
虽然我有一肚子子疑惑,可这时候也只好先憋着。
刚开始三根黄香齐头并进,可很快,其中的一根明显燃烧慢了,三根黄香呈现“两短一长”。
老黄低吼一声“不好”,几乎同时大厅变得一片漆黑。
我意识到这是停电了,刚想喊大海和老孙,忽然嘴巴被人死死摁住了,同时一股腥臭味传进了鼻子里。我挣扎了一下,可这人力气极大。
“别出声,想活命赶紧跟我走。”
正待我准备奋起反抗时,耳旁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这人既不是大海,也不是老孙,但声音有几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