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渐离缓缓收紧手掌,尽管手中是温软滑腻的触感,但他心坚若磐石,不过一个好皮囊罢了,辣手摧花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干过。
偏偏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放肆地直视辛十,让后者脸色逐渐难看下去。
这个狠人不仅不受他的威胁,反而因为自己情绪的波动,彻底确定了辛十一在他心中的地位,从而越发肆无忌惮。
忽然,辛十捏住阿宁脖颈的手掌完全松开,牙齿间挤出一声笑:
“你体内的灵力还够之后的逃跑吗?”
只要辛十一不作为筹码的一瞬间,方渐离所有的依仗就没了,到时候敌为刀俎,他为鱼肉,还是输了。
所以辛十问出这一句话,意思很明显。
你能要挟我一时,却能在之后免于一死吗?敢逼迫到这种程度,这已经彻底激怒辛十,今日他方渐离还想逃走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方渐离在下一刻就面色森然地道:“今天要你死。”
原来他根本就没想逃,而是真的想要杀了辛十,就在这里,就在此刻!
辛十闻言,只觉得有胸口有气郁结不化,这个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以至于好想看看之后他一败涂地的模样。
索性不再和方渐离废话,一手灵力引住身后的阿宁,淡淡道:“交换吧。”
方渐离双目闪过精光,仔细用灵识探查一遍那里的波动,这才用灵力将辛十一修为禁锢,同样把后者引出。
两道光芒飞速闪过,下一刻,相互异位,方渐离终于接触到了阿宁冰凉的娇躯。
立刻他以自己的灵力浸入阿宁的经脉,以极阳之力浑厚阳刚的力量去去除阿宁体内的寒气。
先前也正是这种寒气才让阿宁并短暂冰封,处于神志凝固的状态。
此时随着方渐离灵力在阿宁体内转动一周,终于阿宁的身体有了一点温度,俏脸上僵硬的表情也鲜活起来。
她扑棱着大眼睛,虽然失明,却立刻就感受到近在咫尺,气息暴戾的方渐离。
“渐离……”
有些不确定,有些害怕与捉摸不定,但这气息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不需要任何言语她就知道是谁。
男人手中传来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这让阿宁忐忑的内心逐渐放松,她美目渐渐阖上,像是要进入甜美的梦想。
蓦然,冰河铁马入梦,蛮横的丧门弟子直闯神隐,丧门长老个个有惊世之能,神隐之中众多长老也是畏惧如鼠。
阿宁惊醒,立刻抓住方渐离的衣襟,神色急切:“快走!”
她也已经发现这并非一个梦境,遍地的混乱碎尸污浊混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让她几近昏厥,如果在这样的危险情况下,方渐离岂不是九死一生?
方渐离见到阿宁的紧张神色,悬着的心稍稍放松,就连周身暴戾的气息都如冰雪般消融许多。
就像有春天的地方就有生机,阿宁是为他带来那些温暖的春风。
风也对他诉说,她的柔情。
方渐离很想对此时心情急切的阿宁说,没事,我可以保护你,直到永远。
但话刚要出,却如鲠在喉,最终嘴唇嗫动几下,没吐出半个字。
是的,在阿宁面前,他一直像个孩子。
无论多久,无论他想怎么宣称自己的成长,其实他都在向往着阿宁,那个勇敢、温柔、坚强的女子。
方渐离只是上前一步,将阿宁护在自己身后。
男孩总会长大,当他羽翼丰满,双臂强壮,就是时候保护起自己的所爱。
有些东西,行动胜过言语,当方渐离这一步迈出,阿宁陡然一怔,在她面前,像是有一座大山突然耸立而起,孤高如云,决眦归鸟。
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出现在她心中,还有一些幸福与迷惘交杂在一起的复杂。
“阿宁,这一次,我来踏出那一步。”方渐离尽量柔和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
但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阿宁双眸波光却剧烈的颤动,转而水纹泛滥,泪水夺眶而出。
她想摸摸他,看看他成长了多少,她还想看一看他现在模样,见识少年到青年英姿的模样。
更想和他重回浪迹无定的生活,与他依偎在暗淡的枯木阴火旁,周围回荡的尽是让两人瑟瑟发抖的兽鸣咆哮。
她想……她想的好多,她想说的也好多,但却咬紧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凄切的哭声。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怕会拖累方渐离。
“叮铃……”
一声怪异的铃铛声响,夹杂着某种破碎的声音,阿宁忽然面色一白,不受控制地一口鲜血喷出。
温暖的鲜血落在方渐离背后,让他猝不及防又惊慌失措地转身。
阿宁腹部闪起血红色的光芒,其中某种凶厉的气息忽然发作,阿宁的肉体凡胎几乎霎那间濒临绝境。
另一边,解除禁锢的辛十一看着辛十,在后者手中一只铃铛被他强行破去一角,到方渐离那里慌乱的姿态,辛十这才嘴角露出报复般的快意。
“跟我作对,本王还从来没被你这等劣种威胁过!”
獠牙展现,睚眦必报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过一个宝物罢了,损坏一点就损坏一点,大不了之后想办法弥补,今日就让这人先痛苦后悔!
咔嚓一声,手中巳血铃铛又被他捏碎一角,顿时阿宁那里娇躯刹那沁出鲜血,就此昏厥。
在辛十手中的巳血铃铛分子母,阿宁体内是为母铃,他这里毁坏子铃,势必会惊动母铃,别看这东西生在人体,却是寄生之物,窃人体命,该动手伤人时绝不含糊。
“阿宁!!!”
方渐离灵力疯狂涌入阿宁体内,拼命替阿宁修复的伤势。
辛十冷笑一声,这样一来这个人就更好对付了。
不过母铃那边却是不能再惊动了,不然那宝物恐怕会直接炸毁,连带宿主一起死去,这样即便可以打击到方渐离,但并符合辛十的利益。
他既要杀了这个人,还要拿到宝物。
方渐离满目都是血红,阿宁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浸泡在了鲜血之中,整个人更是气息微弱。
那种至亲突然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觉仿佛一剑剑扎在方渐离心中,千疮百孔。
他眼前不断浮现着阿宁先前倒下时愧疚的神态,那是何等的无奈凄婉。
“啊啊啊——”
他痛苦地嘶吼,双手抓着自己的头颅。
“瑶——池!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