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饭早就做好了，跟奶奶回家吧。”见苏月白不哭了，奶奶便牵起苏月白的小手，缓缓朝山上走去。

苏月白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舌头麻麻的，仿佛有人趁着她昏迷的时候，在她的口中丢进了一把花椒，让她短暂的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囡囡，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走到一个茅草屋前，奶奶忽然停下脚步，对苏月白说道。

苏月白木讷的点头——她认识这里，这里，是下河村唯一的一家杂货铺，虽然在下河村这种贫穷的地方，所谓的杂货铺里，也不过都是卖一些柴米油盐，可对于小时候的苏月白来说，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奶奶从杂货铺里走出来，拉过苏月白的手，把一个硬硬的、黏糊糊的东西塞到苏月白的手里。苏月白一愣，手指的触感让她本能的分辨出来，那是一颗糖，一颗用糖浆熬制而成的、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甜甜的糖。

苏月白眼眶再度变得温热起来，她仿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说不出话。其实只是因为她不想说出口，不管是以什么身份，能让她短暂的享受着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囡囡，快吃呀，不然就化了。”奶奶拍了拍苏月白的头，和蔼的说道。

“嗯。”苏月白用力的点着头，将那颗糖送进嘴里，甜到发苦的味道在舌尖荡漾开，其实并没有小的时候那般让她朝思暮想。

“甜吗？”奶奶依旧笑着问道。

“甜。”苏月白却甜甜的笑着，再度牵起奶奶的手，两个人一起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苏月白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是说“其实我不是你的孙女”，还是说“其实我是你十年后的孙女”？

苏月白害怕，这两个理由，不管哪个说出口，都会把奶奶刺激的精神不正常。

又或者是，奶奶会以为她精神不正常。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只像以前那样，去做奶奶的孙女。

或许这样的一段时光是偷来的，可是即便是偷，她也希望，这样的时间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就这样，苏月白不再去想什么九城，也不再想什么记忆之匙，只安心的做着奶奶的孙女。每天早上被奶奶叫醒，帮奶奶一起择菜洗衣，到了下午，她便一个人跑到小河边，或是山坡上，望着漫天的霞光出神，一直等到奶奶一边沿着山坡往上走，一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她才恍然爬起来，跟着奶奶回家吃饭。

就好像那一切真的都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只是偶尔还会梦到。

苏月白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会梦见杨怀宁和那个奇怪的女人，而至于她最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她却从来都没有梦见过。

她梦见那个女人和杨怀宁将她团团包围，杨怀宁挡在她的面前，四周满是飞沙走石，仿佛有些什么在朝她一点点的逼近，吵得她心烦意乱。

苏月白猛地睁开眼睛，毫无意外，她依旧是躺在那个小山坡上，下午明媚的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睛。只是今天，不知怎的，这个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的小山坡，此刻竟多了好些人。不过，他们倒也没在这里停留驻足，只是背着大包小包，脚步匆匆，也神色匆匆。

苏月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一个相熟的婶婶，喏喏的开口道：“婶婶，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要搬家了吗？”

那个婶婶低头看了苏月白一眼，许是实在不想耽误时间，却又看在对方是苏月白的份儿上，不得不停下来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