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激动，激动的就好像是奔向自己的新生。

“之焕啊，你不是一直想见见乐师吗？我把乐师给你请来了。你就当着他的面弹奏一曲，正好也检验检验，你这些天，日日弹夜夜弹的水平。”父亲高昂着头，字里行间里，都是父亲的威严。

李之焕当年怎么就没发现？怎么就没看出，他隐藏在严肃背后的，那一丝势在必得呢？

小李之焕连忙返回房间，取回他的那把古琴，院子里没有桌凳，他便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手指煞有介事的抚过琴弦，半闭着眼睛，轻轻拨弄起来。

小男孩这样的表情，让李之焕隐隐觉得好笑。当时的他，脑海里想象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自己终于可以得到别人的肯定？还是经过这一次的弹奏，自己在家里，就可以拥有和弟弟一样的地位？可不管是哪一种，在现在的李之焕看来，都只剩下了无尽的天真和可笑。因为就在片刻之后，他所有的希冀和渴望都将不复存在，所有的努力，也都被人一巴掌打回原形。

果然下一秒，那个穿着长袍的男子便摇了摇头：“这样的水准，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演奏。”

说着，男子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边，一脸惋惜的说道：“城主大人，实在抱歉，请恕曾某无能为力。您的儿子，实在没有弹琴的天赋，还是让他尽早另谋出路吧。”

长袍男子一面说着，一面摆了摆手，不顾父亲的挽留，匆匆走出府门。

不愧是唱戏的一把好手，演技还真的是天衣无缝，难怪当年的自己，会将他这一句用一定银子买来的话，记了这么多年。

既然“乐师”已经发了话，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父亲也自然没有和小李之焕客气，一把抢过小李之焕手中的古琴，三两下便将琴弦扯了个稀碎。小李之焕放声大哭起来，可长大了的李之焕，却难得的没有哭。

接着，又是一阵浓雾遮住了视线。李之焕甚至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面前摆放着那把熟悉的古琴，他的一只手正搭在琴弦上，而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泠子谦的手。

“你刚刚让我看的，是什么？”李之焕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干巴巴的问道。

“这是玄紫玄术的一种，叫做溯源。简单来讲，就是通过某种特定的东西，回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这把琴不是你小时候弹过的那把，本来我还有些顾虑，可是没想到你在上面已经倾注了太多的情感，真的让我带你回到了过去。”泠子谦笑着解释道。

“回到过去？你的意思是说，我刚刚所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李之焕瞪大眼睛问道。

“那是当然，溯源，这个玄术归根结底，就是我用我的精神力，把你带回过去的记忆里，这是我施展的玄术，所以承载这一切的人也自然是我。如果这一切不是真是存在过的，那我又怎么怎么能做到复制了你的记忆，又在这基础之上重新捏造一个呢？”泠子谦笑笑。

“那也就是说，我刚刚看到的一起都是真的？当年那个乐师根本就是假扮的？我还是有天赋的？我是可以成为一个好乐师的？”李之焕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

“当然。”泠子谦点了点头。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李之焕叹了一口气：“就算我当年的确弹得不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荒废了这么久，又还能做成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