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强烈的敲门声惊醒了坐在小屋地面的沈易言,微张开双眼,看到二哥透过窗附身看着自己,随后拿出钥匙打开门,将一碗面条放在地上,接着蹲下身,拍了拍沈易言的脸颊,“要我说,你何必遭这罪呢,把这件事忘了回去得了,咱俩又没仇,不至于搞成这样。”
疲惫的身体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沈易言粗喘了两口气,抬眼看着二哥,随后吐了口唾沫,“你个人渣。”
啪!
二哥给了沈易言一巴掌,“别给脸不要脸,我告你,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啥事都能干出来,在这地方就算把你弄死别人也不知道,不信就来试试。”
别过头,沈易言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到这厌恶的嘴脸。
“疤子,过来下。”二哥回头看到舅舅拍了拍自己,随后起身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饭碗,骂叨了句。
“啥事?”二哥显得有些不耐烦。
“咱这事儿是不有些过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要是让邻居看见不得报警啊。”舅舅皱着眉头似乎很是担心,“要不放他回去吧。”
“回去他不还得报警,到这一步,怕也来不及了。”二哥甩了甩手,无所谓的说。
“还是放了吧,给他做顿好的,兴许这小子就不记了。”
“我再玩儿他两天,把他脑子玩儿废就行了。”二哥说罢便朝堂屋走,回头忽然看到舅舅蹲身准备给沈易言开门,咬了咬牙,二哥有些气愤,揪起舅舅反手给了一巴掌,“我说不放就不放,别他妈忘了这家谁做主。”
舅舅捂着刺麻的脸没有言语。
“钥匙拿过来。”二哥没好气的说。
微垂着头,舅舅望着二哥,似乎很不情愿。
“拿来。”二哥提高了声调,而舅舅因为畏惧不得不将钥匙递给二哥。
“其实刚来到凡城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打算,只是想换个环境,过着简单的生活。”坐在一家咖啡店内,靠着玻璃幕墙,苏沐冰诉说着,而小雨坐在对面托着腮很认真,“当然了,我也在想,如果一年后回去你还单身,那我就要想尽办法追到你。”苏沐冰抓了抓头发好笑的说。
“我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想法,后来有天张明轩,哦,就是我那朋友,摄影店的老板,有天张明轩带来了一位差不多四五十的男的,看上去不太起眼,但张明轩对他很是尊敬,又是点烟又是端茶送水的,我当时没来多久,又是学徒,不认识他,问了问同事,同事说这人是搞高利贷的,蛮厉害的。”顿了顿苏沐冰继续说,“他儿子要结婚,拍婚纱照,嘱咐说拍好点,本来就是个这么简单的事,拍照那天,他儿子和那未婚妻俩人来了,刚进门又是埋怨环境差又是说设备不好的,张明轩没想惹事,想着忍一忍也就算了,可拍的时候那小子很不配合,四五次没拍好,那小子就不耐烦了,骂了摄影师一句,那天摄影师心情不怎么好,也就回骂了一句。”抓了抓头发,苏沐冰干笑了两声,“后来那小子就把相机给砸了,摄影师忍不住就给了他一拳,接着那小子便打电话准备叫人来砸店,张明轩看到后忙过去道歉,可那小子还是不让,非要砸,最后不得以张明轩把摄影师辞了,又是赔钱又是请客吃饭,那个月的花销差点让店铺倒闭。”
“那没有报警吗?”小雨紧锁着眉,望着苏沐冰。
摆了摆手,苏沐冰回答说,“人家那边有关系,报警也没啥用,况且人家就砸了一个相机,几千块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备案,再说张明轩也不想得罪,所以他只能这么办。”顿了顿,“这件事过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什么是人上人?是得到别人的尊重,还是踩在别人的头上?”
站立在一座大厦的天台处,凌决与冷若尘俯瞰着整座寒川,在冬季的寒流下,城市像被干秃的树木所笼罩,而那些常青树,则若沙漠中的绿洲。
张开臂膀感受不止的冷风,别头望向凌决,他微眯着双眼望向远方。
顿了顿,冷若尘没由来的说道,“我记得以前小雨说,她最喜欢的城市,便是寒川,现在看来,寒川确实是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什么魅力?”
“很容易使人放松下神经,像山野般平静,没有陌都那么喧闹。”扬起笑容,“你觉得呢?”
“还好吧。”
“凌决。”冷若尘背着双手望向凌决,而她清冷的面容在这阴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凄美。
四目相对,凌决仍旧冷颜冰眸。
“谢谢你。”冷若尘挺着微笑,“能够陪伴我这么这么长时间。”
怔怔片刻,凌决忽然笑了笑,“谢我倒不如谢沈易言,你最困难的时候,是他在你身边,而不是我。”
“也许是他给予的我最多,可这种施舍,只能使我变得更卑微,就像,就像你说的,等价交换,才能换来永恒。”
“哈~”凌决轻笑一声,“看来我的理论对你帮助蛮大的。”
目光依然锁定在凌决的侧脸处,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冷若尘的眼眸之中,似乎充满无垠的希望。
此刻望着他,我仿佛能够触及到他的世界,是一座永驻在黄昏下的城市,而在日落大道上,他缓步朝前走去,可温柔的余晖,却将他的影子延伸的很长很长,他时不时会回头望向身后,不知是在留恋经过的往事,还是在微步等待有人能够出现,陪伴孤独的自己。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的确算不上完美,甚至能和丑恶相提并论。可我时常会觉得,他只是太过单纯,洗净铅华,为的不过是让我们看到不曾相信的事物。
而他似乎,从未真正的为自己做过什么事。
我也不知现在的想法是否正确,可能对于他来说,我只是叶羽的化身罢了,其他的,不可触碰。
我想,如果你的世界始终是孤身一人,那么我可以站在你的身后,给予你帮助与鼓励,直至寂寥的黄昏化为黎明。
透过微小的窗口望向天空,沈易言似乎已经渐渐习惯此刻的冰冷与疼痛,而这一天,也变得格外漫长。时间若流沙般缓慢滑过,可当这种感受逐步适应时,才发觉,自己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却仍旧相信,能靠自身的力量逃脱出去。
光线忽然变得昏暗,看到萧斓端着一盆温水蹲在门前,拍了拍窗,怯声问候说,“易言,头还疼吗?”
“不疼了。”沈易言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回答说。
“你凑过来,我帮你清理清理伤口。”萧斓说着,便将毛巾浸湿,随后伸进小镂空窗口内,而沈易言也很配合的卸下了头上的脏布。
“尽量别出声,二哥他们睡下了,我怕吵醒。”小心捏着毛巾擦拭着伤口,萧斓小声的说道,“晚上的时候我会试着偷出钥匙,不过这儿每天就一班车,下午四点半到五点会来,如果中途被发现,那就惨了。”
“那你晚上还是得和他们睡吧”沈易言黑色的瞳孔变得空洞。
顿了顿,萧斓吸了吸鼻子,点头应了一声。
叹了口气,沈易言对此似乎也不再感到震惊了,嗤笑一声,低声喃喃的自语说,“凌决他还真是,哈,什么事情都知道,总比我快一步。”
“你说什么?”萧斓听到沈易言呢喃了几句。
“没什么。”随后抬眼望向萧斓,“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捏着毛巾的手兀的止住,看到沈易言现在也冷静了下来,轻咬了咬嘴唇,迟迟了会儿,“……那,就先从我妈开始说吧。”萧斓涮了涮毛巾,继续擦拭着伤口,不觉长叹一息,“我妈在她四十岁的时候生下了我,被全村人取笑,因为我爸走的早,所以在我爸走后的这几年,如果我妈没有和别人有染,是不会生下我的,所以我的出生,就是一个笑话。”
回头望向三个屋子,没有一点动静,而卧在门口的黑狗也趴着睡觉,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寂静。
“从记事开始,我就一直被嘲笑,被大人嘲笑,被小孩嘲笑,就连村里的狗见到我也会吼叫,虽然没人愿意陪我玩,可我妈始终在我身边,不停的安慰我,我也时常会问我妈,我的亲爸到底是谁,可每当这个问题面对我妈时,我妈总是轻咬着嘴唇,说她不想提。”看了看诧异的沈易言,萧斓勉强扬起笑容,“没事,都过去很久了,村里也没人记得我了。”接着继续说道,“我那两个哥哥也不愿和我说话,在外面如果我喊他们哥哥,回家后便会受到他们的教训,虽然当时觉得很糟糕,不过还好,因为自从上学后,我的朋友就多了起来,因为学校不在我们这儿,虽然每天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可会看到我的朋友,所以很喜欢那时上学的日子。”
喉咙有些哽咽,“直到开家长会那天,我所憧憬的美好时光才结束,虽然我撒谎称来的那位是我的奶奶,可还是没瞒多久,不过也怨我吧,是我偷偷告诉了那时我认为最好的一个同学,但她却拿来当作爆炸新闻告诉了全班,所以又有人开始嘲笑我了,渐渐的我不想上学,也不想在村子里待,我喜欢和妈妈去种地,因为在那片田野,只有我们两个人。”顿了顿,“我妈自然不会同意我辍学,而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上,所幸的是这的确有成果,因为我始终是班里的第一名,后来,应该是四年级吧,有次考试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和我偷偷要答案,我没给,等放课后,他和几个男生就打了我,我也没想要我妈过来,因为他起早贪黑的也很不容易,所以没必要给她惹麻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