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女身穿牛仔外套,着浅灰色棉质长裙,右手紧抓吊环,左手则摁着挎包,站立在公交车内的人群中,对身后抛来的异常眼光,似乎感到很不屑。车上的人很多,即使在舒爽的秋季仍旧会觉得燥热。
突来的急刹车,惯性使得少女扑在了前面一位花白头发老人的身上,忙说声对不起,随即手指扣着吊环更紧了。
在站牌前停下车,又有许多人往车内挤,少女不觉微皱了皱眉头,不得以继续向后靠。
经过几个转弯,强烈的摇晃促使身边的人与自己发生肢体接触,黏热的触感不禁使少女产生愤怒,但却无处宣泄。身子后方有一身着卫衣的少年,耷拉着帽子微垂着头,看不清面貌,不断朝自己靠近,潮湿的呼吸落于耳边,像是为了某种目的故意为之。
别过头,少女想要避开,却在下个瞬间,那位少年的手掌拍在了自己的臀上,咧开令人作呕的嘴脸。
侧目再次望向身周的人群,似乎因为拥挤而无人在意,但面前,却看到那位白发老人朝自己露出了恶心的笑容,让原本微小的呐喊,变得更为脆弱。
恐于求救。
举目望向窗外,还有两站就要下车了,少女心想忍一忍也就算了,可身后的少年却更加的放肆。
将背包掖在胳臂处,少女伸手打算将少年的手拿开,而少年似乎早已看到,先行一步搂住了少女的腰,这一举动彻底惹火了少女,回头刚想要喊他,突然公交车停了下来,该死的惯性又将自己扑向了那位老人,而那位老人张开和曦的笑容,粗糙的手掌顺势滑过少女的手臂,口中喃喃的念了句,“小姑娘身材不错。”而少女听到老人的话,刚刚那抹怒火,又化为了恐惧。
迈步想要换个地方,但前面是那位老人,后面是那位少年,一时间,恍惚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了希望。怔怔回过头,少年又靠近了自己,继续刚刚的动作,而那位老人虽目光遥至窗外,但少女能够感觉他在用余光瞄向自己,貌似,很享受自己被猥亵时的神态。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少女红着脸慌忙下车,而那位少年,竟紧跟其后,同样也下了车。
提了提背包的肩带,少女朝前快步走去,而那位少年同样也加快了步伐。
“喂!”少年喊了一声,少女倏地停下脚步,背对着少年,不知他要做什么。
那肮脏的手掌拍在了少女的肩处,少女不由的一颤。
“入戏太深了吧,冷若尘。”少年将帽子卸下,冰冷的面容浮现出一勾微笑。
回头望向少年,冷若尘同样也扬起笑容,“嗯,太过真实。”
少年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其实这本就是真实的。”说罢,少年便继续朝前走。
“凌决。”冷若尘喊住了凌决。
凌决回眸,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呃……这种事情,以后……还是少做吧。”冷若尘轻咬了咬手指说道。
“你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吧。”凌决扬了扬手臂,“快点,香雪就要放课了。”
望着前方的凌决渐行渐远,我赶忙追上了脚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和凌决演这种戏了,自从苏沐冰走后的一年里,他寻求情绪的方向好像就改变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和他在这个城市做几次这类事,作情侣在街上吵架我被打,进陌生的的公寓进行涂鸦,穿着肮脏的衣服走进餐厅,或他骑着单车撞到我正在遛的流浪狗,还有就像今天这样,进行公车猥亵。当然也同他做其他的事情,比如有时会去福利院探望那些孤儿,经过流浪汉身边会与他畅谈很长一段时间,询问他曾经的往事,或者前往陵园帮守墓人打扫清理。
不过最令我不解的是,他竟然买下了一块墓地,在叶羽那块没有碑纹的墓碑旁,当然现在没有谁要住进去。我也问过他为何要买,他只是好笑的回答说,“可能我和你说完这句话出去就被车撞死了,现在死的很随机,所以有些东西提前备好还是挺重要的。”
现在生活也算稳定了,我在凌决母亲的一家乐器店工作,除了给香雪交学费书费等一些生活必需品外,还是够用的,另外我已经不在那所学校做模特的,只是和于扬还保持联系,至于现在帮凌决做的那些事情,我也有明码的收费标准。虽然看起来我有些视财如命,但其实……嗯……好吧,一时也想不出词,就这样认为也无妨。
而凌决也没有去工作,不过以他的性子我真的很难想象他工作的样子,之前也劝过他去找一个,无论挣多少至少每天有事情做,不像现在每天都窝在家中,但他却说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再去,现在根本没时间。
也许是我还不懂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情为的到底是什么。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叶羽吧。
香雪从校门内出来后,看到凌决张开了笑容,而凌决依旧冷着脸,不过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了,如若时常笑的话,那才让我不适从。正当我朝家的方向准备走时,凌决拍了拍我说去外面吃饭,约了小雨。
小雨呢,自从毕业后没多久,便收到了通知书,她父母本以为小雨会按照他们的意愿去一本学校,却没想到小雨竟选择陌都,这不禁使她父母大为恼火。小雨的高考分完全能上一本,待问起小雨原因的时候,小雨只是说对自己不够自信。
当然她这番话我是不会信的,我知道她选择陌都是为了能够与凌决在一个城市,如果选择其他城市,那关系可能会渐渐淡漠,毕竟,距离是产生隔阂的重要原因,可能,我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吧,不过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她去学校的前半年还好,后半年开始,时常与她见面的时候,她总带着一个男生,也问过他们是什么关系,可每次小雨都说只是同学关系。
虽然学校离市区不远,但小雨既没有选择住校也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在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内租了一所房子。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租房,直到从凌决口中听到了不太满意的答案——
融入一个圈子最好的方法就是得和圈子内的人相仿,无论从你或我,还是苏沐冰沈易言,没有一个人的家庭是完整的,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们才是异类,但对于我们来说,小雨那完美的家庭才是异类,即使我们没有多想,但以小雨的思维方式和做事方法,只有这一种解释,毕竟,糟糕的事情多了,美好的事物就很容易想让人摧毁。
也许就是这样吧,我也想不到其它的借口。
在餐馆门口便看到小雨和那男生等着我们,那男生名叫秦凯,虽然与他相处不长,但觉得他的性格属于开朗的那种,当然没有苏沐冰那么不正经。不过有时也会觉得,小雨之所以要秦凯伴在她身边,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苏沐冰的影子吧。
而凌决,并不怎么待见他。
在餐馆坐下后,如平常般各自玩着各自的手机,凌决则还是托着下巴望向玻璃幕墙外。可能这次聚在一起,仅仅是因为有很长时间没和小雨见面了吧,但当见面后,又不知该提起什么话题。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在想如果苏沐冰在的话,那就好了。
似乎在这短短的一年内,我们各自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谁都知道谁在变化,可谁都不知自己的变化,而谁也从未指责过谁。
中途接到了于扬的电话,我还是没接,遵从凌决的话,要和他断了联系,今天过后,就刚好一个月,而明天,又不知凌决会要怎么做。
怎么说,于扬这个人表面虽然和善,但和他相处以后,发觉这个人挺坏的,并不是行为,而是做事方法。和他也若平常的朋友般,时不时会聚在一起,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听他一个人的故事,而没到问起我时,我都会寻找其他的话题避开。
这是凌决给我的一条铁则。
吃罢饭后,我们便各自回了家,秦凯跟着小雨,我和香雪则随着凌决。
沈易言呢?现在和他的关系也好转了许多,如平常朋友一般,经过那件事之后,沈易言也明确了目标,与萧斓的感情日渐浓郁。他在一家银行做保安,而王宁雪则还是做电话销售。
而苏沐冰,在离开后的一年内,并没有回来,只是隔很长一段时间打一次电话,从未见面,总说工作忙,抽不出时间。
凌霄姐自从搬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偶尔还是会给凌决打一次电话,问他生活的状况。可能是那件事对凌霄姐的伤害很深,虽很久没有见面,但有时从她通话时的音色中,还是能够感触到悲凉。
凌霄姐和云幂姐住在一起,离新开的钢琴室不远。
而现在凌决家内,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好像感觉很乱,但我却觉得还好,不过无论怎样,现在的情景,我还是非常满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