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逝去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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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爱

引子————

我还是愧疚那件事。

在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送给她最温暖的祝福。

我家住在临城的郊区,这里只有单单的一长栋古旧的平顶房,树木不是很多,只有寥寥的几棵梧桐零散的屹立在这里,看上去,格外的荒凉。

这里的人并不多,不到十户人家,而且都在城市内工作,但彼此过得都很安逸,吵架争执之类的事,在这里,真的很少。

像是远离的世间。

房子很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常年雨水的冲刷后,在黯作发黄的墙壁上留下一道道艳丽的痕迹。

由于城市的开发还没有扩建到这里,所以除了对面的马路是柏油外,两旁,全然是沉沉的泥土。

我,就住在这里,住在这长长的平顶房内。

我家并不穷,也并不富裕,母亲每天在家操持家务,父亲则是一个钢铁工人,收入不多,但还是能顾好这个家的。

我身边的朋友很少,而且在这里只有“明明”这一个伙伴。

明明是一个可爱的女生,她住在我家隔壁。每天的每天,我们都会在一起玩耍。早晨我睡懒觉,她会跑到我家推着我□□的身子,一声一声唤醒我;中午吃罢饭,会在她家或者我家,用黑色铅笔在纸上涂抹着各自的摸样;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在门前跳绳,会在我家看电视,会在不明亮的月光下,玩弄地上脏兮兮的蚂蚁。

就是这样,我们过着简单的生活,无忧无虑。

翻开记忆的史册,从初页开始,就有她的身影,她就像是上天派遣下来的女神,守护着我,我同样也守护着她。

我妈经常说,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因为一点点小事我就会号啕大哭,有时我也会这么觉得,但她并没有这么想,她说,“男孩子长大后才是男子汉,现在就是要把眼泪哭干了,以后才不会流眼泪。”

这样纯真的话,我不知是谁告诉她的,只是当时觉得苦涩的心田里,有人为我浇灌,很暖,很清澈。

周边的邻居没有像我们这般大的小孩,所以就只有我们两个。她家的亲戚好似不多,除我家之外,她家和其他人都不是很熟,也很少串亲戚,而我妈也就自然而然的和明明的妈妈产生共鸣,只与她家来往。

小时候的时间,总是飘渺无际的,没有时间观念,知道一年有几个月,但不知道一个月有几天,知道钟表上有十二个数字,但不知道会有二十四个读音。

很懵懂,懵懵懂懂,懂得很少,却很喜欢现状。

我家亲戚很多,而且我妈又是个很重视亲情的人,经常带我去见我姨妈,我舅舅,我外婆,我小姨,但最多的,是去我奶奶家,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天。

记得我第一次去我奶奶家的时候,我见到了我的堂哥,堂哥待我很好,教我玩许多男孩子的游戏,像弹珠,弹弓,打卡片,摔跤,烧火,好多好多,但是我都不喜欢,也许是因为和明明玩了太多女孩游戏吧,我也从来没有将这些游戏教给明明。

我不是讨厌我堂哥,只是不喜欢他的游戏罢了。

每次我从我奶奶家回来后,都会看到明明站在家门口等待着我,看着我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驶来,会很高兴的摆手向我打招呼,我自然也会去回应。

记得好像有一次,我在我奶奶家住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在家门前等我,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过多的去想。回到家后,我匆忙的跑了出去,刚出门,便看见明明站在我家门口,微低着头,我以为是有人欺负她,还没等我说出口,明明抬眼望着我,勉强撅起嘴说,“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哼~”

那一刻,我扬起笑容,点着脑袋,露出没有门牙的牙齿。

天真的认为,我们是最美好的。

难道不是吗?

我们经常一起画画,虽然只是乱涂乱抹,但却很开心,画完后,会交换对方的画,彼此约定好——以后在某年某月某天,如果有谁丢弃其中的一张画,便不再做朋友。

每次交换完,我都会很小心的放在我家的抽屉里,用红绳穿起钥匙,挂在脖子上,好时刻守护着它。

我妈是个电视迷,每天晚上都会定时收看电视剧,我也就坐在我妈身边,和她一起看,虽然很多都看不懂,但仍是觉得好看。那天晚上,我看到电视里有个老人卧在床榻上,佝偻的样子,很是可怜,最后含下一口气,结束了他的一生,他的子孙在他周围痛声哭泣着。当时我很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哭,于是问我妈他们怎么哭了?我妈说,因为那个爷爷死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会死?我妈说,人都会死的。

问到这里,我不敢问了,内心之中突然之间充满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虽然我还很幼小,但也许是人类的天性,我不去问就知道死亡的含义——

是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真的很害怕,我妈说人都会死,那我妈会死,我爸会死,我也会死,明明也会死,都会死的,所以很害怕很害怕,害怕那一天会到来。

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在夜里默默的哭泣,望着一旁摇曳的窗帘在发呆,想着死亡。

有一天,我跑到明明家,她在家看电视,她的父母也是电视迷,津津有味的看着,我走到明明身边,悄声的在她耳旁说,“如果以后我死了,你会哭吗?”

她忽然怔了怔,大概只有一秒的时间,感觉很漫长,看着她稚嫩的脸颊,丝毫没有预兆,“哇”的一声就哭了。

那一次,我沉默了,那是第一次沉默,觉得有话说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垂着头,听着那让我心痛的泣声。

我和我妈还是经常去我奶奶家住,堂哥待我还是一样的好,可我还是在挂念着,挂念着明明,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是在家里看电视?还是一个人画画?或者是坐在家门口等着我回来。

我没能忍住,大哭大闹的要我妈带我回家,我妈问我回家干什么,我没有吱声,哭的更彻底了。

回去后,我疯跑到明明家,可掀开门帘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扇紧闭的门窗,我又跑回去,问我妈明明去哪了?

我妈说,“他们昨天搬家了,搬到城里了,妈妈还去帮明明他们呢,明明的新家啊,可好了……”

之后的话,我听不到了,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声音,静静地,只有心跳的脉动。

那一刻,我沉默;那一刻,我痛恨;那一刻,我悲伤。

第一次悲伤,觉得好难过,比我妈打我都难过,想哭哭不出来,不知道干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我妈悠然的样子在发呆。

我悲伤,只因为没能在她离别的时候送给她最温暖的祝福。

我没有言语,一股脑钻进家里,把所有的纸都倒在桌上,一个人开始画画。

明明不在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终于能够体会到明明那时的寂寞,很无趣。

我妈说要我去奶奶家住,说堂哥在那里,可以和堂哥玩。我拒绝了。

因为或许,我正在努力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一个人画画。

上小学的时候,我爸把我送到城里的一所学校,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好的,但我爸也为此费劲了周折,找了好多关系。那些天,我每天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我爸,而每次见到时,都是醉醺醺的样子,满嘴酒气的对我说,“小跃啊,你看你爸我多累,去到那里可得好好学。”

我望着我爸,认真的点着脑袋。

后来,我成功的进入了这所学校,在班内,我不受老师重视,成绩平平,属于那种努力学但没有进步的学生,况且我还是那种安静拘谨的男生,所以,很容易被老师忽略掉。

其实我从进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开始憧憬,憧憬明明会来到我们班级,会坐在我的身边,会和我一起画画。

我不知道该和谁玩,也不知道谁会和我玩,我胆小,我懦弱,我怕和别人说话,只是在等待,等待有谁主动接近我。

后来真的有人主动和我说话了,那是班里一个很胖的男孩,他经常欺负别人,同样也欺负了我,我不作声,任凭他摆布。

没想到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却是看我不爽。

但慢慢的,就都好了起来,我胡乱的与人玩,看谁玩的开心我就去和谁玩,因为这些人没有约束感。

小学这样漫长的时光,被我迷迷瞪瞪的走过了,回头看着这条走过的道路,四周完全没有刹眼的风景,都是一些平平庸庸的矮小树木,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因而我在这些年里,没有找到一个属于我的知心朋友。但幸好,我每天无聊时都会画画,画了一本又一本,与明明的画一同放在臃肿的书包里,不愿抛弃它们。

对于我来说,这些画,就是记忆,我害怕失去,害怕撕扯,害怕破损,害怕自己会淡忘,所以倍加的珍惜,无论坏与否,都不会抛弃,因为,我不想失去任何事物。

初中的时候,我寄居在我表姐家,表姐岁数大辈分小,孩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表姐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过着安稳且充裕的生活。姐夫工作忙,待我一般,经常早出晚归,表姐则每天和她的姐妹们在一起搓麻将,对于他们来说,我就像是一个住宿生,管我饭就行。生活在这种闷凉的氛围里,只有铅笔和白纸陪伴着我,我仍旧是每天画画,中午画,晚上画,有时也会画到深夜。

我买了很多的纸和铅笔,手上沾满了铅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喜欢。

性格还是像女孩,就连表姐的朋友有时来搓麻将都会调侃说,“看你弟弟和个女孩似的。”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是扬起没有意义的笑脸,敷衍过去。

不知何时,我讨厌起了学习,爱上了画画,连上课的时候我都会画,画的都是那种古代的侠客,长长的纤发飘逸在后,没有表情,举止之间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气息。无论我怎样改变,这种冰冷从未消散,而我也没有刻意去改,因为我喜欢这种人,原因很简单,觉得酷酷的。

到了初二的时候,我的成绩从班里的二十名跌落到四十名,看着墙上的这张名次表,心里没有任何感觉,因为我觉得这是相对的,既然想努力提升画技,就必定要失去一些,况且,在班里我的画大受好评,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有人说,成长就是一念之间,是的,在那个书声鼎沸的时刻,我突然想到了我以后的道路,我的人生,我的梦想,这些必须要经历的事。

误打误撞,我接触了小说,最初只是想用手中的笔在纸上勾勒出我心中那藏久已好的悲情故事,可没有任何实战经历的我,却被自身的这种极度细腻的画风给阻挡了。

进展太慢了。

后来我决定用文字的方式来开创这个故事,从那一刻开始,我画画的道路,偏向了小说。

我想写,想让所有的人看到这篇小说,我坚信,我一定会成功的,虽然那时不知是从哪里跑来的自信。

或许只是因为青涩而已。

手中的钢笔一次又一次的碰壁,我需要更多的灵感,却不知去哪里找寻。

只能改变,改变现状,改变自己这种懦弱的性格,尝试一个新的自己。因而,在那时我第一个学会了抽烟,第一个学会顶撞老师,第一个被学校处分,第一个打伤班里的最厉害的孩子。

我们也经常去滋事,去欺负懦弱的同学,我丝毫不同情,尽管我以前和那些人一样,但他们没有我的这种觉悟,所以应该受到欺负。碰到不爽的就打,碰到厉害的就往死里打,青涩的时代,根本不会考虑事情的后果。

最后一次,混蛋的我和一个同学打了一个男生,很严重。事后,被打男生的家长找到了我们学校,要求见我家长。为此,我爸赔了很多钱,并痛打了我,我没有哭,只是仇视着我爸。

但我爸却哭了,求我不要再给他惹事。

刹那间,我沉默了。

那时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男人,这就是男子汉,这就是改变,这就是博取灵感的方式,但我错了。

我爸说,你要是真以为你是个男人,你就用你自己的双手,创出一番事业!

我悲伤,我埋头,这一次,灵感真的很多很多。

原来,悲伤才能激起我体内的灵感。

初中的时光,依旧匆匆,在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过客,没有值得珍惜的人。

中考的成绩很差,所以我不得不选择一个卑劣的学校去就读。性格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上课不会去翻书学习,下课后不会去和同学闹,放学时不会与熟人一起回家。

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就不需要人陪伴。但看着班里的男女同学手牵手一同进进出出,心中,不免有些激荡。

开始寻找,寻找我喜欢的女孩,终于,我找到了,或者说是她找到了我,她叫“沈若溪”,疯追了一个月,我才同意。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只是我想自己寻找。

幸运的是我们感情很好,不过也只能说是她对我的感情很好。每天会为我买早餐,为我写作业,有时也因为我挨老师骂。

和其他人一样,我们也是手牵着手进进出出,终于融入了这个情感的氛围。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喜欢我,她说,我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人,看上去,真的好酷。

听到这句话,我沉默了,再一次沉默了,原来,我所追求的那种冰冷,就是我所具有的。

但,那又怎样。

高中的三年,仍是平平淡淡,我的小说撕了又写,写了又重写,重写了又构思,来来复复,已经不知道这样弄过了多少次。

毕业后,我们分开了,她说我太过冰冷,不会去安慰人,不会去关心,更不会对别人好。我没有言语,同意分手。

是的,没有谁会喜欢冰冷的人,若是喜欢,也只是一时的喜欢。

过后,她和一个性格开朗的男生好上了,看上去,她很快乐,我望着她的身影,只是扬起了嘴角的微弧。

翻起旧时画册,看着从稚嫩一步一步走向成熟,想起了多年之前的她,心中燃起一片殇凉,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我还是没能忍住,向我妈询问明明的手机号,幸好我妈还留着明明妈的手机号,也幸好明明妈没有更换手机号。

我妈给了我明明的手机号码,看着这陌生且熟悉的数字,我怕了,怕给她打电话,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或许是害怕时间,害怕时间的推移,能改变多少。

那天夜晚,我看着手机上的这个号码,呆呆的望了很久,最终还是拨了出去,接通后,没等我说话,就听到一位女生说,“怎么了?小跃?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笑了,原来她是知道的,心中的那抹恐惧,在她的问候中,化为乌有,像是老朋友般,和她聊,聊了很多,聊起曾经的趣事,聊起曾经的欢乐,聊起曾经的点点滴滴,她时而笑,时而唏嘘。我鼓起勇气,像十几年前那样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而她平静的说,“怎么了?得病了?别瞎想,没事的。”我勉强的嬉笑说是开玩笑的,她只是“哦”了一声。我又和他聊,聊到她睡着,聊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手机没有了声音,我却哭了起来,本以为她和我一样,会很珍惜那份挚情。但我又错了,我记得的事,她都不记得,她记得的事,我都记得,我仍旧在画画,她却自那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笔。从她的话音中,我听到了生疏,听到无所谓,听到了埋藏的不耐烦。

当初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

之后,我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那份纯真的挚情,就这样,略显凄苍的落下帷幕。

高中毕业后,我就没有再上大学,所以提早踏入了社会。

我找寻了一份工作,是个编辑社的文员,虽说是文员,其实就是打杂的,这个编辑社乱糟糟的,也冷清。

我终于写完了小说,拜托社长帮我联系出版社,可是被打回了来,说不符合现代社会形势,太过消极。看得出,社长也不是很看好我。之后又找了几家出版社,但都被打回来了,理由差不多都是这样,太过消极。

没有办法,这是我的梦想,我几乎用尽所有的积蓄,自费出版。幸好中学时和我一起捣蛋的有个男生现在开了家书店,我拜托他帮我卖,他自然很高兴,欣然答应了,并帮我做了大力宣传。

可景气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好,书卖得少得可怜,我那朋友也没了办法,硬着头皮说要我拿回去,说实在是尽力了,我点头笑了笑,将这些书全都放回了家中。

没能卖出去,情绪自然不好,但并没有糟糕透顶,毕竟,还是有人买了,还是有人承认我的书。

看着家中这些杂乱的书,我觉得愧对我爸,我答应我爸说要创出一番事业,但现在却又重新回到了起点。后来没想到我爸主动找来我,说我做的已经够好了,而且也能算的上半个作家,只要我还好好的就行。

我没有言语,沉默了许久,抬头叫了声——爸

我重新竖起自己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努力就行,干一行是一行

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明明打来的,她说她要结婚了,要我去参加,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忽然之间好似又有很多话要和她说,但说不出口,或者是不能说。她先挂掉了电话,我的手却还停留在耳边。

她结婚的时候,邀请了好多人,我独自一个去到那里,坐在不起眼的位置上,看着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和一个西装革面的男人手挽着手与好友们敬酒。我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

婚宴到了一半,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只是觉得这里不适合我,况且能够看到她幸福的摸样,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呆下去。

我仍旧是在那里当文员,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但我的人脉很差,朋友那里根本求不得,也没有适合我的工作。也想过要重新画画,但看到那些专业的画师,不免自惭形秽,小说更是,所以只能暂且放置在一边。

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一直当着文员,后来公司不景气,社长要裁员,我在这里并不糟糕,但也没什么业绩,和同事关系也一般,也许就是因为太过平常,所以,那天社长进来后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知晓会发生什么。

堂哥待我真的很好,为我找了一份跑保险的工作,虽然每天有些劳累,但还算充实。在公司,我和一个名叫“郭明璐”的女生好上了,相处了两年,我们就结婚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也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带有“明”这个字吧。

婚宴的时候,很多邀请来的客人都是她的朋友,我的朋友很少,憋足了劲也只凑了两桌,其他的大都是一些亲戚。我们依照传统的习俗,给每桌人敬酒,敬到最后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明明,体型明显胖了许多,她抱着她的孩子,抬头眯起眼睛看着我,说,“亏我们以前玩的那么好,结婚时也不知叫我。”

我只是埋头附和的笑了笑。

后来才知道,是郭明璐邀请她的,她看我手机的联系人都邀请了,就唯独没有她,以为我忘了,便替我写了请帖,给她打了电话。

但也可能,是她为了不让我留下遗憾,故意这样说的。

再后来我们搬了家,这些年多多少少有些积蓄,况且郭明璐的家境也较好,我们买了套房子,并生了个胖胖的儿子。

我们住在公寓内,闭上门,就好似与世隔绝了,只剩下我们三个。

跑保险这份工作很累,有时一整天都呆在外面,没有时间陪家人,所以找了份时间比较充裕的工作,替别人送货物。虽然经常一走就是好几天,但完后就会有很多时间休息,并且,收入也非常的可观,老板待我也很好,有时过节常常会给我一些福利,我自然也会努力的工作。

有一天,我发现我家对门住人了,刚开始没有在意,后来在一次回家时,意外的看到那户人原来是明明,我欣喜的向她打着招呼,他同样也很惊讶。

郭明璐与明明相处的很好,我和明明的丈夫的关系也不错,更为庆幸的是,我们两家人的孩子也相处的很好,这不免让我产生许多感慨。

幸好我没有把懦弱遗传给儿子,儿子很健壮,在学校也捣蛋,每次叫家长都是我去,我的心态也很好,只要他不像以前的我就行。

我想看看儿子有没有我画画的天赋,但很遗憾,他根本静不下心来,我也试着让他写作,可依旧如此,我不生气,因为他是他,我是我,虽然他是我儿子,但不一定非常像我,只要健健康康就行了。

儿子上到初中的时候,忽然向我要相机,说喜欢摄影,我支持他,给他买了台价格昂贵的单反,儿子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我是用画来留住记忆,儿子却是在用照片留住记忆,这一点,比我出色。

儿子虽然捣蛋,但学习成绩却很好,中考的成绩要比曾经我好的多得多,我也从来没有因为他学习的事而烦恼过,所以,他直接用成绩进入了我们这里一所较好的高中。

我坐在家中,看着电视,儿子坐在我身边,询问我年轻时的风光,我想了想,便挑了几件我认为的风光。

你老爸曾经在初中是老大。

哇!

你老爸曾经被一个女孩疯追了一个月。

哇!

你老爸年轻时出过书。

哇!

似乎都是我自己的事,没有明明的身影,即使是有,也只是匆匆掠过,在别人看了,根本不值得留恋。

或许是吧,曾经也这么觉得,但每当我翻起那些画时,就会觉得别人的想法是错误的。

儿子二十岁的时候,我爸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我爸在医院,我们围在他周围。这时,我忽然想起数年前电视机里那个老人,和那时一样,不过,那种恐惧感已经荡然无存了,死亡不过是每个人所要经历的事,并没有那么可怕。

我爸去世后第三年,我妈也相继离开了我们。

并没有那么多悲伤,只是少个了两个人罢了,不过现在全家上上下下,就是我一个人做主了。

儿子真的很喜欢摄影,大学毕业后,用自己外出打工的钱,又向我借了些,开了照相馆。

他开业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瞒着我报了个摄影学院,也获得了资格证,他以为我会生气,但怎么会呢,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没有什么错。

至少,比我强很多。

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十年,明明家同样也住了三十年,儿子有了孩子,我有了孙子,我们两家依旧相处的很好,孙子之间的情感也非常的好,有时坐在家中,看着孙子和明明的孙女在一起玩耍,我也会喜乐开怀。

我还是时常拿出不知过了多少年的画,戴着老花镜看着每一张画。

孙子有时跑过来问我,说,爷爷,你在看什么?

我便说,这是我和隔壁那位奶奶小时候画的画,画的好吗?

不好。孙子撅着嘴摇着头。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很开心的笑。

是的,的确不好,但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

有时,我也会和明明在公园散步,我仍旧像几十年前那样稚嫩的问她,“如果以后我死了,你会哭吗?”

她只是笑了笑,说,“你呀,不会死在我前头。”

我也扬起笑容,和她一起开心。

无聊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阳台前,一边欣赏着红艳的夕阳,一边瞧看着这些年幼的画。有次,明明突然走了进来,看到这些黯作发黄的画,枯涩的双眼,突然涌出了两行泪珠,双手颤抖着拾起那些画,深叹一口气,“你还留着啊。”

我就像是一个小孩,埋着头,不敢直视她。

她轻轻地放下了画,说,“如果以后你死了,我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哭。”随即,明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侧头望着落日的余晖,在画上,她留下了两滴泪水。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拿出过画来,就像记忆一样,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陌。

明明还是会经常来我家串门,和郭明璐闲侃,和我逗乐,明明的老伴也经常和我在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时隔五十余年,我还是愧疚那件事。

在她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送给她最温暖的祝福。

但,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现在的情景,我已经非常满意。

毕竟,那爱已经逝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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