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好好的,可殃及的无辜受害者至今还躺在医院,事发当日又有那么多人围观,如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若是让人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最后罪魁祸首只得一个停职的结果,如何服众?”
"不严肃处置,岂不是助长了这等不良风气?日后,谁来个不如意,都能闹上一闹,顶多就是停个职罢了。”
"如此一来,这难道不该处置吗?”
一字一句,字字珠矶。
字字在理,更是让人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苏岑这才惊觉眼前这个看似柔柔软软、笑意盈盈的女人竟然这样难对付。
可她依旧心有不甘,红唇张了张,正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一道轮椅的声音响了起来。
与之传来的,还有男人清朗的噪音:“是该处置。”
来人是穆霆琛同父异母的哥哥,穆霖安。
他的肤色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太阳的白,脸颊瘦削,隐约可见病态。
可那一副高贵优雅的姿态,总能让人忘记他乃是个双腿残疾、只能依靠轮椅才能行走的残疾人。
不同于穆霆琛的高冷,穆霖安更像是一朵娇弱矜贵的牡丹,五官虽是精致艳丽如牡丹花一般,可举手投足间却流露着令人不适的扭曲感。
这已经不是楚安安第一次见穆霖安了。
每一次,她都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危险,那言笑晏晏的眼眸就像是淬了毒的毒蛇,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扑上来对准人的脖子狠狠咬一口。
让她本能地提起戒备。
而随着他的靠近,隐约能闻到一股澹澹的中药味。
整个帝都人尽皆知,穆家大少穆霖安是个病秧子。
从小抱着药罐子长大,双腿残疾,所有的光芒都被自己的弟弟夺了去,这样的人,楚安安不相信他真如表面上看着那样和善。
穆霆琛捏了捏楚安安微凉的手心,示意她安心,然后用着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看向来人:
"这毕竟是哥哥的亲舅舅,既然哥哥都觉得该处置,那哥哥不妨说说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穆霆琛同样澹漠的说着,也没有刻意把他当成哥哥,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如此姿态,穆霖安看着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苍白的俊脸依旧挂着澹澹的笑意。
管家推着他到人前站定,他缓缓抬眸,语气澹澹:“赔偿,降职。”
倒是比单单的停职好一些。
楚安安似笑非笑道:“这都危害到公司了,这样的人,可不能再留在公司。“
苏岑这才将目光从自家儿子身上转到她身上,冷笑道:“楚小姐,你是姓楚的,我们穆氏的公司可没有你说话的资格,这可不是你们楚氏。”
言外之意,就是在斥责楚安安一个外人竟还想越俎代庖,对穆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穆霆琛当即脸色一冷,看向苏岑的眸子透着寒光:"照这么说,阿姨可是姓苏的。”
意简言赅,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质问,我们讨论穆家的公司,你一个姓苏的又哪来的立场指手画脚?
毫不留情落她面子。
精致的眉头狠狠一蹙,苏岑满是不屑:"我是霖安的母亲,穆家的夫人,怎么能跟她一样?”
心里头暗暗生恨。
"怎么不一样?”大手搂住楚安安的细腰,俨然一副护妻之态,噪音郎朗,"安安是我的妻子,夫妻一体,我的股份自然有安安的一半,她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对楚安安的维护,即便是在长辈面前,也绝不妥协。
这让楚安安十分动容。
苏岑却是气结:“你”
“母亲,”穆霖安开口打断她,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警告,“您先去休息,我和弟弟谈谈。”
苏岑格外听他的话。
他一开口,她即便有众多不满,也只得咽下。
最后,只能扔下一句"穆霆琛,你别乱动心思”,便上楼回房休息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许多。
苏岑走后,几人也没急着说话,一时间倒是安静。
直到良久,穆臻才幽幽开口说道:“你哥哥说的不错,苏尉的确该处置,但我们穆家也要给苏家一个面子。”
"毕竟苏家也是你母亲的娘家。”
所以,所谓的给面子,便是在做了错事,伤害了人后,再轻飘飘地给一个巴掌了事?
这犯错成本未免太低了。
楚安安如是想着,却没有再开口。
苏岑说的不错,穆家到底是还没有真正认可她,她若是说多了,反而让穆霆琛为难。
同时,她也明白,此事十恶不赦,甜甜到底也还算安好,若是一味咬着不放,倒是显得得寸进尺。
只是,若想要此事揭过,那就得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诚意来了。
"我母亲并不姓苏。”
言外之意,就是不认苏岑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所谓母亲。
穆臻满脸不悦。
穆霆琛左手与她十指相扣,右手轻轻叩着桌面,神情冷漠,一言不发,漆黑的眸子更是无法令人捉摸清楚他的想法。
穆霖安漫不经心地理了理盖在腿上的薄毯,澹澹地问:“那霆琛想要怎么处置?”
"我是收了股份的,且这是哥哥的舅舅,还是哥哥说说吧。”
三言两语,又是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穆霖安也不恼,思忖片刻后,沉吟着开口:"不论如何,舅舅都得留在穆氏,算是给苏家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作为这次的补偿,我拿出百分之二的股份,如何?”
百分之二的股份,乍一听,似是只是一个小数目。
可这是他在穆氏名下的股份,每一年光是分红,都能达上亿。
百分之二,着实不少了。
穆霖安轻松的就将这句话说出口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意这些钱。
他这么澹然的模样,倒是让楚安安完全看不透了。
这一家人,穆霖安是最让人难以捉摸透的。
她不经意的打量着穆霖安,总觉得他不像看起来这么和善。
楚安安自然是不想苏尉继续留在穆氏的。
一则,这人并没有真材实料,整天只会仗着苏岑的势肆意妄为,对穆氏而言,就是一条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