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里时,母亲的最后一声“啊”还没有落下。不用看,房子里的情况雷落已经是清清楚楚:家里一共来了三个贼,一个正在开堂屋的门,还没有弄开,搞得满头大汗;一个在厨房里偷腊肉,正在往口袋里塞;还有一个已经进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时,雷老大房间里的灯亮了……
雷落该怎么办?现在的情形,要抓住这个三贼实在是太简单了,但是,雷落可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雷落想,吓走他们也就够了。都怪斩玉太招摇,买那么多东西到雷落家里来,不招贼才怪了。
屋子里的两个贼听见喊声,都慌了神,看见灯亮了,便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撬门的贼抬头一看,雷落居然就站在他旁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大门口跑。另外两个贼一个提着一袋子腊肉,一个抱着装衣服的箱子,疯狂地紧随而去。
家里腊肉肯定是不能让他们带走,雷落装衣服的箱子自然也不能让贼子带走——一句话,敢到这里偷东西,怎能让你们这样跑了。
雷落正待出手,已经有人冲出了房间,居然是雷落的妈妈,穿着雷老大的大外套,穿着一条紧身的睡裤,站在房间门口一声大吼:“贼子在哪里?往哪儿跑了?”
雷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老妈的装束和气场,简直是太霸气了。
见雷落傻站在院子里,雷落的母亲边朝门口追,边对着雷落吼了一句:“你咋不去抓贼,笑啥子?跟到我,撵上去。”
老妈可跑得真快啊,光着脚袜子都没有穿,一股风般已经冲到了门外。
雷落追到门口一看,外面的三个贼已经分三个方向跑了。
那个撬门的贼人没偷到什么东西,自然不用追了,雷落赶紧对妈:“妈,你去追左边那个,他把你腊肉偷起跑了。”
实话,雷落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妈妈涉险?雷落这么喊,不过是想吓唬左边那个,让他能主动放弃手里的腊肉,赶快逃走。哪知那家伙却不为所动,依然抱着口袋狂奔。雷落绝对不能让他跑掉,也绝对不能让自己妈有任何危险。雷落决定先抢回箱子,再去帮妈,以雷落的速度,这简直太容易了。
雷落的想象中,自己夺回了箱子,母亲也不一定能追上偷,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心念一动,脚步一踏,雷落已经来到了中间那偷身后,伸手一拉,便把他手里的箱子拉了过来。那偷一愣,回头一看,一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青年男子站在身后,吓得一个踉跄差没摔倒,连滚带爬地跑了。
跑吧跑吧,你要是不跑,今天可就惨了。
回头看着母亲追偷的方向,眼前的一幕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真是太喜剧了:雷落妈已经追上了偷腊肉的偷,伸手就去抓偷手里的口袋。那偷可能以为追上来的是个个子矮的农妇,便不以为然地停了下来,一挥拳朝雷落妈脑袋砸了过去。
这偷真是太大胆了,看样子是逼心慌了,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居然还敢出手伤人。雷落丝毫没有为自己妈担心,因为母亲奔跑的样子,雷落实在太熟悉了:震雷演卦步。
雷落妈居然跑出了震雷演卦步,虽然毫不成系统,杂乱无章,但是,那毕竟是震雷演卦步啊!
果然,那一拳落空了。雷落妈轻轻一晃身,拳头便从她鼻尖前擦了过去。接着,雷落老妈还了一拳,好家伙,这一拳的速度好快,那偷的手还没有收回去,雷落老妈后发的拳已经砸在了他肚子上。那偷被一拳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口袋终于掉在了地上。
雷落想,那偷一定会吓得魂不附体,赶紧逃跑。哪知却又想错了,他居然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雷落听大人过,偷这个行业有个规定:入了屋子就一定要偷东西走,要是空手而归,会倒霉一辈子。这偷看来只偷了这袋腊肉,现在却带不走,被逼急了。雷落没有去考虑老娘的安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雷落追的那个偷一定不止偷了一个箱子,要不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跑了,问题是,他还偷了什么呢?
这个时候,雷老大和斩玉已经冲出来了——斩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雷老大拿着火把边晃边喊:“抓贼啊,抓贼啊……”声音响亮,在漆黑的夜里,在雷皇村头不停回响。
接着,便是雷老大,雷落以及斩玉的一声惊呼,因为他们看见那个偷手中的匕首,已经朝雷落妈刺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能用滑稽来形容了。若非轻眼所见,你真是很难想象这副画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起码有一米七五的身高,拿着一把匕首去刺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每一刺都落空。落空一次,便被那妇女抽一个耳光,啪啪啪啪的耳光声在这冬夜显得格外清脆。
所有人都看傻了,雷老大的眼睛瞪圆了,斩玉不停地揉眼睛,雷落也是张大嘴巴一个字都不出来。刚赶来的乡里乡亲也震惊了,就那么围观着,也不帮忙。这副奇观可不是寻常能看见的。
那偷显然是被打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雷落妈也打累了,叉着腰弯下来直喘气。边喘气边不忘骂一声:“再来啊,你个龟儿子还拿刀来戳我,来戳我嘛,老娘不弄死你。”围观的乡亲拿着绳子走了上来,那偷见情况没对,爬起来又跑。
雷落正准备装装样子,冲上去追一下,老妈手一挥:“算了,等他跑了算了,不追了。反正没有掉东西。”
乡野寒村,人们的心地,就是这么善良。
“雷落,雷落……”一阵焦急的喊声传来,“你有没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听声音,却是莞尔。莞尔跑过来紧紧抱着雷落,把头埋在雷落胸口,浑身只是发抖,显然她心中那份对雷落的挂念,是多么深沉。
雷落赶紧过也紧紧抱住了莞尔,莞尔便拥着自己景仰和崇拜的男人,默默流泪。
“哪里有贼?哪里有贼?”止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不叫我?”
止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嚷嚷着要抓贼。
村长看了看止忧,半开玩笑地:“你这女娃子,怕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孩子吧?幸好贼人都被雷落他老妈赶走了,要是真还在,不吓死你……
“大叔,我才不怕呢?”止忧一扬眉毛,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只有雷落和斩玉知道,她的是真的——何止是真的,若那贼人落在止忧手上,那后果……
“贼人你不怕,你大胆,像你这么水灵的姑娘,那贼人看不把你……”村长边吓唬着止忧,边对大家,“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们就在这儿生堆火,边烤火便摆龙门阵。那贼人些没偷到东西,搞不好还会再来。”
大家都好,不多时,坝子里熊熊篝火就燃了起来。大家端出来几把椅子,围着篝火坐了下来。
“愿意留下守夜的就留下守夜,想睡觉的就回去接着睡觉。谁家有个什么响动,喊一声,这里守夜的人就会马上赶过去。”村长便指挥便安排,尽然有序。
雷老大和雷落妈就提着腊肉抱着箱子回去了。止忧和斩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玩的守夜,强烈要求要留下来。雷落劝他们回去睡觉,哪知那两个家伙却不是一般的固执,执拗不过,只得同意了,两人兴高采烈地坐到了篝火边。
雷落抱着莞尔,坐在村长边上,村长问雷落:“哎我雷落,你妈好厉害哦,我算是见识了。难道她练过武功不成?”
雷落打了个哈哈笑呵呵地:“练啥子武功哦,农村头农活做多了,气力大罢了。”
另外一个接着:“咋可能嘛,我还不是整天做农活,我怎么就没婶那么厉害?”其它人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我们都做农活的,我们怎么没有那么厉害啊?”
雷落依然笑眯眯地回答:“那是你们没有去打过,你们要是真的和那偷打一架,你们会发现自己肯定比我妈还厉害。”
有个伙子站了起来对另一个伙子:“来我俩,比划比划,看是你这个烧泥砖的厉害还是我这个筛沙的厉害……”两人着就抱成一团打了起来……
大家就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半天,笑够了,闹够了,便没劲了。
止忧也打了个呵欠,头靠在斩玉肩膀上,看样子要睡着了。
雷落看了止忧和斩玉一眼,不由将莞尔搂得更紧了。毫无来由的,心里突然飘过一个绝世的容颜:青梦。雷落心里一惊,想起了引弦的话:要是不努力提高,“锁心泽”里的青梦还会影响你很久。
看样子这泽元的威力真是非同可。身体的伤害容易治疗,这头脑里的意识性的伤害,又该怎么去治呢?
村长毕竟是村长,见好多人在打瞌睡,便抽出一根烟,燃吸了两口:“大家别吵了,我给你们讲个鬼故事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止忧赶紧死死拉住斩玉的胳膊坐得直直的,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村长,充满了期待。好像所有的女孩子都这样,明明就害怕,却又想听。
其实如止忧这般身份,应该是什么都不怕的,难道她真怕鬼?这世上真有鬼吗?
村长一看乐了,对止忧:“女娃,你怕不怕鬼哦?”止忧望了望斩玉,又望了望大家,咽了一下口水:“这里这么多人,我不怕。”
村长笑呵呵地:“这可是你的哦,吓着了我不管的哈。”叶青强装镇定,坚定地:“您讲嘛,我喜欢听鬼故事。”
于是,村长讲起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