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海纳百川

既然堕空如此主动，要解答雷落的疑问，雷落只好“盛情难却”，问道：“堕空，我们都知道，‘坎水元’本属于少阳之阴，只有结合少阳之阳的‘巽风元’，才能成就最正宗的‘少阳之境’。墨染先前已经将坎水分出阴阳，从而硬生生跨入四象境，而今，在你的指点帮助下，他又掌握了‘巽风元’——那么，现在的墨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呢？”

堕空回答道：“小子，你的情况和墨染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你自己体会不到？”

仔细想想，雷落的修炼方式，和墨染还真是非常相似，如果一定要说不同，那就是两人对元素掌握的顺序不同。

墨染是先将坎水分出阴阳，从而进入“四象境”，再溶坎水和巽风，跨入“四象境”的少阳境。雷落却是先溶少阴之阳——“离”和少阴之阴——“震”，进入“四象境”的“少阴境”，再领悟“净水私语”，从而将坎水分出的阴阳。

虽然说步骤方式及其相似，可是雷落仔细一想，又发现了巨大的不同。于是雷落赶紧回答道：“堕空，你可别搞忘了，我们步骤方式虽然雷同，可是，墨染却只拥有两种元素，而我是三种。”

可不是吗？无论怎么折腾，墨染也只是在“巽风”和“坎水”之间变化，而雷落，却同时拥有“震雷”、“离火”、“坎水”三种元素。

雷落和堕空的对话，无疑高出了凤殇，高出了虬枝，高出了金鳞，高出了九子太多，众人不由得凝神静听，深怕错过了其中的玄机，反倒是还在激烈比拼中的螭游和墨染，大家却没那么关心了。

也不是不关心，这种实力和修为的比拼实在太无聊，而且两人势均力敌，毫无疲态，看着看着，自然就生困了。

堕空回答道：“小子，我怎么可能搞错?你收起一门元素，不就是现在墨染的状态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既然坎水能分出阴阳，那么其他任何一种元素，不也能分出阴阳吗？雷落现在的境界，要将离火元和震雷元也分出阴阳，实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墨染是将本身的坎水分出阴阳，再融合巽风元的，雷落只需不用坎水的力量，再将本体的震雷元分出阴阳，最后融合离火元——这样的境界，不就和墨染一模一样了吗？

雷落依照心中所想，调整自己的状态，细细感受着这一个层次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螭游和墨染的比试依然毫无变化，众人的目光，竟都集中了在雷落的身上。

约有一刻钟，雷落突然说道：“堕空，我不仅体会了墨染现在的状态，也同时去体会了螭游的状态——这么看来，墨染还是占有优势的，而且优势还非常明显。”

堕空的语气有些欣慰的感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做这样的比较，你现在的修为，想要体会他们二人的状态，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小子，既然你觉得墨染有很大的优势，那你怎么解

释眼前的相持呢？”

确实，就现在看来，墨染和螭游是没有任何高低之分的。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墨染真的占有很大的优势，那螭游至少应该有一些疲态了。可是，看那螭游的样子，别说疲态，甚至连半点迹象都没有。

这么一来，雷落竟然被堕空问住了，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墨染身上的骨针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飞蝗般前赴后继，毫无丝毫减弱；螭游身前的漩涡犹如巨大的漏斗，来者不拒，包罗万象，更是没有半点疲软。雷落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呆住了——螭游，若论真实的修为，你一定远远不如墨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要知道，两人的战斗的方式，无疑是纯实力的比拼，这可半点都不可能掺假啊！

堕空恢复了自己飘飘渺渺，无迹可寻的声调，说道：“小子，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连这个问题都想不通，那我实在是看错你了。”

这堕空的话，竟是如此伤人。但是，雷落并没有依照堕空所言，去思考螭游“超水平”发挥的原因，而是想到了更为深远的问题：堕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雷落心中暗咐道：就算是我接触了“雷裂”、“玄黄”、“青鸾”、“离殇”四位前辈残存的意识，也找不到这个堕空半点的情报——这个堕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简直让雷落想得有些头痛！

若是说实力，堕空只要出手，“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这一边，绝对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联手围剿堕空，估计连人家的影子都找不到。雷落甚至怀疑，堕空全力而为的话，以实打实，“八族联盟”和“第二力量”所有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堕空的对手。

那么，堕空到底想干什么？雷落越来越觉得，这个堕空，就像是在玩一个猫抓老鼠，收收放放的游戏。堕空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原罪净土”这么简单。既然如此，就必须要布置一些计划，最大可能从堕空口中套取情报。

无论是什么样的计划，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让堕空多说话，无论是什么样的蛛丝马迹，堕空他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怎么样？”堕空追问了一句，“小子，想到没有？”

雷落一扬眉，说道：“堕空，其实螭游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能抗衡墨染，看似不可思议，其实道理非常简单。这个问题，我现在并不关心，我真正弄不明白的是，墨染如果立即撤招，用另外的方式攻击，螭游说不定早就输了……”

雷落提出的墨染为什么不变招这个问题，其实雷落比谁都清楚。雷落之所以要问，是要从堕空的答案去猜测堕空思考问题的方式，判断问题的手段等等。只要每次能有一丝收获，就一定能在不久的将来，弄清楚堕空的真面目。那是迟早的事情。

“你先分析下螭游能超水平发挥的原因，我就告诉你墨染不变招的原

因？怎么样？”堕空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就这样一件小事，他都要追求一个等价交换。

雷落心道：既然无法看透你，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保持接触，你迟早有露出马脚的时候！于是，雷落回答道：“螭游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能抗衡墨染，看似不可思议，其实非常简单。原因无非三个：第一，墨染是攻，螭游是守。墨染长途奔袭，螭游以逸待劳。百名士兵占据城墙，足以抵挡千名敌军的进攻。战术得当，堡垒固若金汤，说不定就算是万名士兵，也攻不破百余战士的守方。现在的情形，墨染就是那一万名攻城的敌军，而螭游，就是守城的那一百名士兵罢了。”

雷落找到的第一个原因，听得众人颔首称是，但是还不足以让人信服。

于是雷落说出了第二个原因：“墨染出招，确实使用了‘巽风’和‘坎水’两种力量，但是，墨染并没有使用兵器——你们看螭游，他手中急速旋转，造出巨大漩涡的，可是寰宇世界最强的防御性昧火煅。”

这个原因说出来，首先表示同意，或者说表示赞许的，是凤殇。所有人中，凤殇对“灵动屏”的认识是最深刻的。只有凤殇知道，这“灵动屏”到底有多么了不起。

“可是，这两个原因，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堕空说道，“雷落，看看你的第三个原因，能不能说到点子上了——可别让我失望。”

这个堕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定要让别人自己说出来，他到底在干什么？

雷落微微一笑，说道：“这第三个原因，就和螭游使用的这一招有关了。这一招，估计在龙族的历史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斗胆给这一招取个名字——海纳百川。”

“海纳百川”这四个字一出口，遥远传来的，不是堕空的声音，而是一阵响亮的掌声。这掌声，自然是堕空发出来的。

“小子，就凭你取的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你懂了。”也不知道这个堕空到底藏身何处，他边鼓掌便说道，“雷落，螭游这一招，就算是你出手去攻，一时半会，你也不一定能攻破。你指点螭游，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成果吧？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凡人常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雷落说道：“难怪螭游从静思中醒来时，你会说：真没想到，这个叫螭游的家伙，对‘坎水’的理解，竟能达到返璞归真，洗尽铅华的程度。如此看来，这场赌约，又胜负难料了。原来，就在螭游醒来的一瞬间，你已经看到了螭游的厉害之处。”

堕空回答道：“那是当然，我俯瞰着你们这一群蝼蚁，那一只有什么变化，我还不一清二楚？我也实在是为你和螭游高兴，你们在无意中,创造出了坎水元的一种崭新的修炼方式。”

雷落说道：“沧海能容下一条小溪，也能容下一条大河；高山能容下一块石子，也能容下千斤巨岩——有海的胸怀，自然能容下东流的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