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盲刑的前两招,不过是为第三招做的准备。盲刑阴惨惨的一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凶残而狰狞:“人皇,你就要死了,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毕竟你是我培养的种子,就让你死得瞑目吧!”
斩玉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动了动,指节规律性地颤动了几下,幅度小得几乎不可闻。斩玉说道:“是啊,既然我已经死定了,还是让我死得瞑目吧——我洗耳恭听。”
“说实话,真说到要杀你,我还有些舍不得。”盲刑背后的莲花,已经完全将那根铁棍吞下,此时,花瓣上妖异的眼睛,正如野兽之瞳一般,目不转睛地望着斩玉,“但是,你身上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留着你,等于留着一包火,堕空对你,不放心……”
斩玉指头的颤动,此时已经停止了:“这么说来,我还应该感到自豪才对,是吧——堕空这么瞧得起我,这么重视我。”
盲刑伸出手来,摸了摸身后的莲花,安抚道:“宝贝儿,稍安勿躁,等我和他稍微啰嗦几句,等会,你想怎么对他,都可以……”
转过头来,盲刑对斩玉说道:“人皇,我的宝贝儿都等不及了,我就简单给你说说前两招的秘密,你听好了。”
止忧以及止忧身后的群兽,竟比斩玉听得更认真。止忧的表情显得异常沉重,她似乎已经想到了一些关键的事情。
在盲刑的解释下,所有的脸色,都越来越沉重,大家都感觉到,这个堕空,实在是太可怕了。
原来,盲刑利用“独立空间之术”和“创造生命之术”施展出的第一招,名叫“生命逆流”。这“生命逆流”是盲刑为救回伤刑所施展的那一招“时光逆流”的更高级形式。
“时光逆流”是天族乾天元的时间力量的集中体现,能够使固定范围内的世间倒退,让发生过的事情,逆向运行。这一招,已经是逆天的力量了,而“生命逆流”,更为变态:“生命逆流”能够利用时间和空间的力量,将个体或者群体的生命,进行倒退,停止,或者加速。
说得通俗一些,让生命倒退,就是让个体或者群体生命,逆向生长,最终回到生命的最初形态——一滴精血;让生命停止,可以让个体或者是群体生命停在当下,这个停在当下,并不只是让你停止生长那么简单,它会停止你身体每一滴血液的流动,每一个细胞的运行,也就是说,让你的整个生命,完全静止下来,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让生命加速,这一招,自然就是让个体或者群体生命,在瞬间便完成生命的轮回——苍老致死。
无论是哪一种形式,都是违背自然法则,逆天地运行的变态招数。盲刑对斩玉使用“生命逆流”,在转瞬之间,便将斩玉化作了一滴精血。
若不是斩玉掌握了“燚引成殇”的涅槃之术,在“生命逆流”下,斩玉早已灰飞烟灭了。
盲刑说道:“人皇,你真以为我的‘生命逆流’是为了要你的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凤凰族的‘涅槃’之术?呵呵,我这一招的目的,不过是取你一团‘燚引’之火罢了。”
斩玉的脸色,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而止忧,毫不掩饰地表达出自己的担忧,立即站到了斩玉身边,伸手牵住了斩玉的手。斩玉将背负的双手伸出,一只手在止忧的手背上拍了拍,表示对止忧的安慰。止忧望着斩玉的眼睛,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又毅然转身,站到了刚才的位置,却不再如刚才一般慌张。
“呵呵,小女子,你放心,我吃了人皇后,一定再吃了,好让你们在我宝贝儿的肚子里团聚。”盲刑边说,便用手抚摸着莲花的花瓣,一脸宠溺的表情。只有现场的众人,才能最直接地感受到,盲刑这宠溺的表情中,蕴含的狂妄和嚣张。
在握过止忧的手后,斩玉终于还是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斩玉依然将双手背负到身后,指节又开始规律地颤动起来:“盲刑,我猜想,既然你的第一招是为了取我的‘燚引之火’,那么,第二招肯定是为了取我的‘絮力’,对吧?”
盲刑放下了抚摸花瓣的手,斜眼望着斩玉:“人皇,你还不算笨,我之所以要将魔族的铁棍用‘巽风元’的方式送出,为的,就是逼你使出‘万元中止’。堕空告诉我说,只要我将铁棍像枪一样刺向你,你一定会用‘万元中止’来化解,最大的诀窍,就是:越慢越好。你果然中计,堕空果然算无遗策……呵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盲刑又得意地笑了。
原来,止家所有的招数,就像止忧止忧施展过的“大遁空之术”、“大无忧之术”等,都是靠“絮语”发动,絮语就等于魔法师的魔咒,而魔法师施展魔法是需要魔力的,那么,止家发动招数需要的“魔力”,便是——“絮力”。“皇权卫”们的武器中,都含有强大的絮力,止忧戒就不止一次为止忧提供过絮力,助止忧化险为夷。
斩玉发动“万元中止”,也是需要强大的“絮力”的。
盲刑笑够了,继续说道:“人皇,你既然知道那铁棍是魔族的法宝,你就应该知道,魔族的‘兑泽元’在吞噬方面第一无二的优势。我的铁棍剧烈旋转产生的圆锥形气场,看似巽风元的攻击方式,其实,那是魔族的铁棒……”
“魔族铁棒释放出的‘泽虫’!”斩玉接了盲刑的话头,“那些‘泽虫’,并不为攻击我的身体,而是为取我一份‘絮力’。”
对于斩玉说出这个答案,盲刑并不意外:“人皇,你知道得太晚了,纵使你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挽救自己的生命了。”
斩玉冰冷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对于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盲刑,你不是说了吗,要让我死得瞑目,你还是给我讲讲,你的第三招,会怎么对付我?”
盲刑一扬头,往前走了两步,却并不答话,只是抬头望着远处已经只剩下小半边脸的太阳,默不作声。
这芥子菩提界的太阳,看起来比五行轮回界要大得多,也要红得多。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太阳完全掉落到了山下,只留下一片血红的晚霞,还在山头招摇着。
头顶的天幕已经点缀上几颗星星,灿烂的星光犹如宝石般明亮夺目。望着晚霞和星光,盲刑突然无比伤感地说道:“人皇,现在的我,能让那坠落山头的太阳,重新升起来——你信不信?”
斩玉没有看天空,只是望着盲刑的身影,突然觉得盲刑的身影有些孤单和落寞。斩玉回答道:“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但是刚才我见过你施展‘时光逆流’,我相信现在的你,有这个能力。”
盲刑依然伤感地望着头顶的星空,说道:“就算我现在有如此逆天的能力,还是救不回伤刑的生命,你说我们不断追求极致的武力,到底有什么用?”
斩玉一直觉得,盲刑并不是真正为伤刑的丧命而心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无论这两个人的人品怎样,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
“盲刑,我知道你为伤刑的离去而心痛,但是,在伤刑夺取我斩家上下数百人性命时,在玄青老师命丧伤刑之手时,我们一样心痛,甚至,比你还痛……”
“你知道个屁!”盲刑突然收起了忧伤的情愫,无比愤怒地说道,“你们人族的人千千万万,蝼蚁般渺小微贱,死几个,算什么?我天族人……算了算了,不和你这个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这就给你讲讲我的第三招,好送你去见伤刑,让他在那边,再羞辱你一次。”
盲刑眼看就要说出一些关于天族的秘密,却突然中止,也不知道是自己控制住的,还是堕空在暗中提醒。众人虽然对天族的秘密很感兴趣,却也无法去逼问盲刑,只有在心理暗暗失望了一下。
盲刑说道:“人皇,我曾用‘创造生命之术’创生了一朵莲花,并将你包裹了起来,再使用‘生命逆流’将你化作精血,并将你关入我创造的独立空间之中,为的就是要让你使用‘燚引重生’,好取你的一团‘燚引之火’;然后又用魔族的铁棒,取了你的‘絮力’。现在,我身后的魔花已经完全掌握了你的‘燚引之火’的来历,我将用‘时光逆流’之术,把你的‘燚引之火’打回到诞生之前,这样,你便绝对不可能再用‘燚引’重生——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燚引’。”
盲刑还没有说完,元兽们就都乱了阵脚,因为每一头元兽,都听得懂,盲刑这一招的凶险所在。
盲刑继续介绍第二招:“人皇,既然你知道这根铁棍的来历,就应该知道,这根铁棍的厉害之处。”
斩玉回答道:“我知道,这根铁棍,是魔族护界使——血魇的兵器。血魇曾使用这根铁棍练习魔族的‘禁术’——虫泽,后来,血魇将这根铁棍,送给了他自己的一个女儿——异彩。”
“人皇你果然懂得不少啊!”盲刑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这根铁棍在血魇修炼禁术的时候,已经练术成魔,本身就已经成了一个‘虫泽’。”
斩玉立即回应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说你使用这铁棍的方法错了。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盲刑得意地笑了笑:“那我准备对你做什么,你是清楚的喽?”
斩玉回答道:“你手里的这根‘虫泽’,对它‘尝过’的东西最是敏感,只要是它尝过的东西,就一定会被它吞噬得干干净净——比如我的‘絮力’。”
盲刑又笑了,笑得有些瘆人:“很多年前,我曾和止家先祖——止武动过手,见识过‘絮力’的厉害,可是,我的‘虫泽’却没有尝到过味道。一旦动起手来,你的‘絮力’会是我的一个大麻烦,所以,我用第二招,让‘虫泽’去尝尝你‘絮力’的味道,好在第三招时,让你完全无法使用‘絮力’。”
斩玉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从斩玉指头颤动的节奏来看,斩玉有些慌乱。
斩玉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你能让我无法涅槃,也能让我无法使用‘絮力’——这样,你就完全控制了我身上最厉害的两种力量,等于是斩断了我的两只翅膀。”
盲刑双手一展,平伸在身体两侧,他身后的莲花,也完全展开了花瓣,瞪大了两只黑曜石般的魔眼。盲刑歪着头说道:“那么,人皇,你认命吗?”
斩玉闭上了眼睛,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两下,就像是思虑得极苦一般。
良久,斩玉才睁开眼睛,说道:“盲刑,我相信,如果你施展出第三招,我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