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信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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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紧急刹车声分外刺耳,在路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车辙痕迹。电子屏幕前一辆银白色的保时捷独立在车流不息的路中央。车内的女人突然神色慌张了。

那个男人她的信仰,何时变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调剂了。她用去了十几年的青春去深爱的男人,如今

车停了,她失神了,屏幕里却依旧如火如荼:另外相关消息报道:韩氏临时执行总裁戴美桦,于昨日晚送进上海中央疗养院,专家爆出,这个昔日叱咤商场的女强人被确诊患有刺激性精神妄想症,不难推测,因为一代商业帝国的落寞,同时也造就了一个商业强者的陨落。

她的信仰陨落了,那个男人已经不是昔日里那个神祗一般的商业宠儿,她张锦之终究输给了夏渴至,不,是输给了韩弋的执着。千帆过尽,她从未得到过,他却失去了所有,这么说他们都是输家,那这场游戏里,谁又是赢家?

她的悲哀无人能懂,殊不知,这一遍遍回放的是她的伤口,以为忘了,可是历史却在这一方狭小的天空上记录着,提醒着:至始至终,韩氏上一任执行总裁韩弋都没有出面,没有任何相关韩弋的报道消息,这位昔日商场宠儿似乎突然绝迹,谁也不知道其中缘由。这位神秘莫测的总裁一直低调行事,从不曾出席任何商业酒会,只在两年前,武氏太子的订婚宴上,韩总裁上演一举抢婚记,之后便有人揣测,韩总裁之所以下台,与那位乞丐新娘有莫大的联系,究竟是否是这位乞丐新娘造就了韩氏衰败就不得而知了。此次上海巨变被称为商业红颜乱,上海金融新闻特别报道。

不知不觉间,指尖已经渗入皮血,掌间一片腥红,痛得却不是手,而是她那颗以为沉寂了的心,原来残破不堪的心还有知觉啊,还以为早就无痛无觉了呢?可是那个名字还是轻易撩起了深藏的心事,最苦涩、最难堪的过往。

依旧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张锦之,可是眉宇之间何时这么沧桑了,不该啊,花样年华的她,为何会有这么苍老的神色。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冷笑,潋滟重瞳里枯萎了亮光,从鼻腔**来的讽刺,刺耳地冲击着她的耳膜:哼,商业红颜乱?

红颜乱?卑微的她竟造就了一个商业的成败,那个女人何德何能?念及此,张锦之的指尖便更用力一分,这刺穿血骨之痛,竟比不过那个女人搁置在她心里的针刺。

周遭的喧嚣似乎惊扰不了车里的张锦之,她独自荒凉了许久,流淌的落寞盖过了一旁疯狂叫嚣的车鸣声,她听不到,亦看不到,她听见心里崩塌的汹涌,有什么刺疼血骨的紧涩从心底而生,涌上了咽喉,让她的每一字一句都变得艰难:韩弋,值得吗?真的验证我的话了,你真的为了她一无所有了,值得吗?

当初她的忿忿之语,如今一语成的了,她的心却那么痛,没有预想的畅快。也许最怕话语成真的是她自己。

她真的很恨,更为那个男人不值,那样优秀的他,值得更好的,不该的,这样的结局不应该是他的,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不值得啊。可是她再怎么恨,再怎么怨也徒劳,韩弋他心甘情愿啊,她的怨恨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笑。

时间没有洗刷掉那些噬骨的恨,反而沉淀了它的重量。那些以为沉寂了的情感再一次铺天盖地、卷土重来了,来势汹汹得快要将她湮灭了,唯有发泄:都是夏渴至,如果没有她,韩氏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你又怎么会这么一败涂地?这样你还甘之如饴吗?

本该翻云覆雨,到头来一败涂地,她不该恨吗?

其实她最恨的是:她十几年来的深情血本无归了。

暗淡的眼眸在升腾起缭绕不散的火光,将她的隐忍彻底焚烧殆尽: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没有她的话只有我可以让你重新拥有的。韩弋那些你不在乎的东西,我也要替你夺回来,只能属于你。

最初的执着早已经不复当初,到头来,都分不清死死抓住的是什么了。

也许一样东西执着太久了,已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信仰,就会反过来被禁锢了,走不出来了。

也许,她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当时的感觉,所以当一切变了,她无法接受了。

恢弘高楼,蓝氏顶端,他在等着她。

烟灰缸中,溢满层层灰白。蓝若腾熄了手中的烟,抬头,左耳上纯黑色的钻钉闪过桀骜的光,然而那双往日如飞鹰一般的眸子却隐含着荒凉与灰败,勾唇似笑非笑:你终于来了。

起身转眸之间,他苦笑:你还是来了,知道吗?我想你来,因为想见你;也不想你来,因为你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何时我也这么扭捏了,放不下又得不到。

张锦之走近,一席白衣连裙却莫名显得暗了,像她眼睛的颜色,暗淡只余黑白。她噙笑反问:你知道我要来?

因为韩弋,韩氏被收购了,韩弋不在乎,你在乎。蓝若腾笃定无疑,桃花眸中浮现灼热的温度。嘴角明明笑着,却是狠厉的弧度:你绝不会允许你的信仰就这么摧毁,其实在换句话说,韩弋可以毁,但是绝对不能因为夏渴至而被毁。我说的,对吗?

他了解她,她那么骄傲,她怎会允许自己十几年来的信仰如此卑微地陨落。这样一败涂地输去的不是韩弋,是她引以为傲的尊严。

张锦之凉凉反笑,不点而红的唇畔浮出丝丝讥讽: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

是吗?是这样吗?也许吧,可是韩弋却只愿意为夏渴至而毁,那个男人只给了夏渴至这样的资格,所以有区别吗?她张锦之已经不愿意去计较了,只是徒增可笑罢了。

他深深凝着她的眼,就像看着自己挚爱的恋人一般炽烈,眼中只有她的倒影,不知是他灰败的眼凄楚了她的脸,还是她苍白的脸暗淡了他的眼,也许都有了吧。谁愿去计较呢,伤悲太满,承载不了了。

他说,不知是郁是愉,音质紧涩: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那种人,一旦爱上,就是一辈子;那种人,一贯骄傲,却罔闻自尊;那种人,爱上,放不下,求而不得,宁愿毁之。

他们是同一种人,只是她为了韩弋,他为了她。她可以不要她的骄傲,他也可以放弃他的原则。同样爱的卑微。

张锦之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着,没有过多的情绪,因着她的情感都给了韩弋,其他的,没有力气了。她开诚布公,似乎很平淡着,又隐约隐忍着:既然我们是同一种人,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吧?不再错开他的眼,她视线相锁,淡而平地说着,夏渴至,我为她而来。

没想到如今说起那个女孩,她竟能如此毫无波澜,可能这段情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吧,连忿恨都无力了。也可能恨到极致反而平静了,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成为载体来负担这样强烈的怨愤。

蓝若腾眼里妖艳桃花坠落,眸光似沉淀了淤泥的死水,唇瓣紧抿,竟有一抹暗紫。他反唇否决,不可置否的坚定:不,你是为了韩弋而来。声音有点暗哑,像被堵着什么,艰涩停顿着,须臾继续: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只是竟是这么早。

的确,他知道她会来,不需怀疑,可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快得让做好准备的他措手不及。

她不停留,竟一刻也不愿,连计算时间的机会也不给他。

那个骄傲的女人踩碎自己的尊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个认知让蓝若腾的心抽搐疼痛,恨不得剜去。

你知道?张锦之反问,还是不温不火,没有着重点的疑问句很平淡。她知道这是个精明的男人,他的深不可测她不想去揣测,没有兴趣也没有力气。谁让她所有的希冀给尽了一个人。

因为韩弋,你必须动夏渴至,也只有我可以帮你。语气没有丝毫揶揄,不是猜测是肯定,仿若他就是掌控者,所有的轨迹他在预定。

是啊,他可是掌控所有,除却两样,他自己的心,和眼前女人的心。

全在你的意料之中,看来我低估了你。语气还是淡雅不伏,仿佛没有任何诧异吃惊。

平静的神色只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波澜,其实她的心在止不住地战栗,这个男人心机深沉得窥不到底,可是她却在利用他。

她已经穷途末路了,明知道这是在玩火自焚,可是她亦别无他法了。

蓝若腾冷笑,嘴角绽开嗜血邪魅:你不是低估了我,你是低估了我对你的了解。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张锦之淡淡的玩味,问过之余,不待回答,亦冷笑,你自己说的,你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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