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个被绑了还差点被拍卖的朋友,也是那个家中突生变故的朋友...
所以,落大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认定她是玄女的想法,所以在她成亲那个时候出现提到的那个"喜欢留下随她去吧"的人,指的也是她?
这是多大的乌龙啊!
此刻云婧川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是来自于异世没错,可是传闻中玄女不是样样精通,甚至可以扭转时空的么?
若她真是玄女,现在不早就回了现代了?用得着只是一个玄女的消息她就千里迢迢的跑来都城么?
侍书显然不准备像云婧川一样纠结在玄女的事情之上,只背了包袱,几步行至酆洛床铺前,扛起了那人。
错身而过的瞬间,脚步稍有一停,算是最后的告别嘱咐一般道,"只要您存在着,只要您没有办法跟大人回南秦,那么大人在您身边只能是无休止的受到伤害。所以,即使您有办法,南秦也不愿意倚仗,但求,王妃不要再出现在大人面前。"
撇去侍书提到的这些因果不谈,他们离开也的确是云婧川期盼已久的事情,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云婧川还是更担心酆洛的情况。
"等等!"云婧川追了上去,双臂张开横拦在侍书二人身前,"你确定落大哥现在这样子能坚持到回去做那什么'生祭';?"
侍书不善说谎,只能脸颊微微别开了些,不悦道,"即使坚持不回去又如何?反正你是救不了大人的。而若是能找到侍祭的话..."
话语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云婧川不解,然看见男子一脸惊怔的望向她的身后,这便回身去看,却在门口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皇上身边的红人,陆公公。
见着女子望过来,陆公公微微俯身行礼,"王妃,皇上有请。"
云婧川第一反应自然是皇帝还是要执行对慕倾城的"五马分尸"决定,心下一急,即扑倒在白纱人身侧,张口大叫,"我不会把倾城交出去的!你们要对她动手,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王妃..."陆公公哭笑不得,却还是低眉顺眼的解释到,"并不是事关公主之事。"
老者说的极为诚恳,尤其对倾城的称呼还是"公主",这给了云婧川不小的安定作用。
云婧川半信半疑,无意中瞥到从方才开始就要离开却还杵在这里的侍书,心思一动,起身拉了男子到一角,双手合十哀求道,"能不能看在澜妃救过你们大人的份上帮我看一下倾城?我去去就回来!"
"好。"想起澜妃先前有安顿过慕倾城的事情,侍书没怎么质疑就接受了提议。这倒是让还准备找一大堆借口的云婧川登时石化在原地。以至于连最后怎么离开那处屋子的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总之,回神的时候,已经跟陆公公走在了漫天飞雪中。
有些地方,先前下的雪被许多人踩过,变成了冰渣子。还没来得及融化的时候,又盖了层新的,倒是比先前美观了些,可惜没什么用,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云婧川在接连被摔了三次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吐槽起这天气来!
心道,这老天爷也真是的,从昨日里开始就像吃坏了肚子似的,一直在哇啦哇啦的向外吐着雪。本来算是暖和些的温热带气候,生生整成了数九寒冬!
却是这刻,有些佝偻的陆公公缓缓回身,伸出手臂,"王妃若是不嫌弃,老奴扶着您。"
陆公公的手紧紧的缩在衣袖里,但云婧川还是眼尖的发现是在哆嗦着的。
也是一瞬间意识到,即便是宦官,礼法上也不能与女子――尤其是像云婧川这样皇亲有身体上的接触。
那么拼着有接触也要扶着她,理由不过二。其一,真的是怕她摔着;其二,皇上传唤之事***要紧。而在此刻,几乎是一瞬间云婧川就认定了第二点!
为了不给老者添麻烦,云婧川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冻的通红的手在衣物上蹭了蹭,刚刚抬头,却看见那头陆公公已然继续前行。
云婧川连忙小跑着追上,凑近了些,狗腿道,"陆公公,皇上传唤我究竟所为何事啊?"
陆公公以为云婧川还是担心慕倾城之事,脚步不停,闷声安抚,"王妃莫慌,公主尸体暂不会被处决。"
这却是怪了!云婧川狐疑,虽然这种结果再好不过,可是先前分明没有一点回旋余地的。难道――皇上转性了?
她才不会相信呢!心里却是隐隐感觉跟皇帝匆匆忙忙的离开怕是有些关系的。
云婧川佯装叹气,一手无比惋惜的抚了下脖子,眼睛却一直瞟着陆公公的方向,"其实,我也是担心方才那般太过分,也不知此去还能不能保住我肩膀上这颗小脑袋啊..."
陆公公蓦地驻足,回身,低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满脸犹豫。云婧川单是看着就觉得麻烦不已。
想说就说,不想说她也不会逼着他说,既然赶时间,利索一点不好么?却是让人着急的紧!
"陆..."
陆公公终于抬头,眸光沉重,"王妃,关妃娘娘出事了!"
侍书目送二人离开,又侧身看看那躺在塌上的白纱人,终于还是把酆洛先扶回到了床上。
可天色渐暗,冷风肆虐,说着"去去就回来"的那女子仍旧没有踪迹。
侍书倚在门槛,终于苦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说着让她离开大祭司大人生命的难道不是他自己么?那么,在那女子离开的这绝佳机会中,他没有趁机离开,又是为什么等在这里呢?
不自觉中,竟然也被煽动了...
大概不会回来了吧?侍书望着渐沉的天色之下那蜿蜒的回廊,长长的叹了口气。
目的地是御书房。
那威严十足的这个国家最高权利者的小型议事厅,旁的女子一辈子连一睹真容的机会也没有,可只这一日,云婧川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裹了陆公公备下的墨色斗篷,在带刀侍卫的引领之下,绕过满是书籍的前厅,那万里山河江山的图画背后即是一个小型的卧室。
雕花砌柳,金玉琳琅,就算只是皇帝累了暂时休憩的地方,却也是精致的紧。
纱幔低垂,烛影摇晃,隔了层素色的屏风,内里隐约有男子压抑的哭声传了来。
辩不清年纪的声音,但是只听着已然甚是悲伤。
领路的人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烛火的红经纱幔晕染了开来,莫名就像是化在清水中的血迹一般,让人顿感压抑。云婧川只伫立着,突然没有了继续走过去的勇气。
陆公公说,把她唤来是见关关最后一面的。
因为她是关关的养女。当然,皇上也说了,先前有些事情未了,故人之物还寄存着,终归要归还。
云婧川第一反应是太后做了些什么。原本就是那么仇恨着关关的人,即使二人已经和离,为了斩草除根做出什么事也是能理解的吧?
可陆公公说了,关关是自尽。
是投湖。
休离之后,皇上本来命陆公公一路跟随,护送至宫外的,可一时没看住,只听见"扑通"的一声,就投了湖。
没有挣扎,在附近的宫里会水的男女老少全都跳了下去,可终究还是没能救回来――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所以,皇帝才会着急忙活的扔下那头的事情就跑么?所以,长平王才会跟随着离开么?
云婧川并不确定在里面哭泣的人是谁,或许是皇帝,或许是长平王,但是无论是谁,被她瞧见都是太过于尴尬的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即使陆公公那么言辞凿凿,云婧川还是没办法相信关关会死。
那么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又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皇宫的束缚可以光明正大的活着,为什么要寻死呢?
说到底,陆公公他们也只是看到关关在水中,近旁无人,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人推了关关,立马就跑掉了呢?
因为滑到而生的疼痛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自麻木的脚底升腾而上的紧张。就在云婧川对侧,那压抑着的哭泣声依旧继续,犹如暗夜中凄厉的嚎哭的猫咪,让人倍感凄凉。
而云婧川就这般站着,没有人理会她,也似乎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来了。
隔了许久,还是先前那侍卫蹑手蹑脚的端了茶水进来,见着云婧川还站在原地,坚毅的黑漆漆的脸上有抹异色浮现。径自将茶水置于桌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来微低了头道,"王妃安心进去就好,再晚了怕是真的..."
再晚了?言外之意现在难道还不晚么?不是说人都已经没气了么?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来,可那人已然离开。
而就在这时,内里有细碎的夹杂着哭腔的说话声隐隐传出。这下子能听得出是中年男子的声音,却是道,"关关,你再坚持一会儿,婉丫头马上就到了!"
云婧川闻言一震,难道关关竟然还留着一口气?!
正要冲进去的时候,正好迎上了着急忙活冲出来的明黄衣袍男子,依旧是先前瘦削苍老的模样,却意外的两眼含泪,甚至那面颊之上,清晰的流淌着的,不也正是眼泪么?
虽然早就猜到哭泣的无外乎就那两人,可看见皇帝现在这般,云婧川还是有许多不适应。
不过慕煜并没有给云婧川不适应的时间,见到是她,竟也不顾礼法上前一步拉了云婧川直奔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