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三十四分二十八秒。

楚辞出现在秦悠然的家门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门铃上徘徊了足足三分钟他最终放弃，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话机里传来清冷柔弱却坚强异常的声音，“喂……”

听到这个声音，楚辞原本冰冷的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沙哑，他说：“虽然有点滑稽可恶，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你，现在的你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开门出来拿东西……”

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有本分钟，最后说了一个冰冷的“好”字便挂掉电话。

楚辞轻轻摇头向后退了两步，他知道这次回来她对他冷漠的原因。

片刻之后，门轻轻打开，当那张清冷绝俗的容颜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楚辞内心最深处很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一股柔软的怜惜，昏黄的光线下他凝视着她憔悴的脸，满眼的柔情，笑一笑，他说：“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秦悠然的话语很冷淡，“没有哪个人在凌晨睡得正熟的时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叫醒还会表现出什么好心情。”

“呵呵……”楚辞自嘲地笑笑，他将手里的包裹递上去，“为你准备的中药，原本想找人送过来的，可正赶上我今天失眠，就自己来了。”

秦悠然皱了皱眉，不过她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在触及包裹中尚余的温热时她心中一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终究忍住，她只是漠然转身、迈步，又停下来回头问，“为什么还不走？你不是想这个时候我还会让你进我的家门吧？”

“家？”楚辞耸耸肩笑着反问，一个人的家，还称得上家吗？！

秦悠然没有回答，扭头就走兴许是最好的答案。

“为什么？”楚辞在她背后大声问，“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也不拦她，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干脆利落地抱起她破门而入直接上床。

秦悠然停下来，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需要我告诉你什么？又有哪些事情可以瞒得过你么？”

“不一样的……”楚辞说，“那不一样，你知道的。告诉我为什么？你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秦悠然摇头，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刻骨的苍凉，“为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又如何给你答案？！”

话落，她不再停留。

只留给楚辞一个黯然却坚决的背影，就像当年她离开顾家给父母时候的背影。

爱一个人，谁说要和他一辈子相濡以沫？

秦悠然倔强而执着地走进自己的家，只是一路滴落蕴含太多沉重心思的泪水泄露了她的脆弱，她被他看见太多的软弱，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够坚强的离开。

在她关门的那一刻，他犹豫着说出了最后的话，“放心，无论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即便是六道轮回也绝不让你感到孤单。”

楚辞最后那句话令她心痛得几乎要蹲下去，到哪里都陪着她？这是什么混帐话！他不是那个杀人都谈笑风生的黑道枭雄吗？不是那个在商场上指点江山的怪才吗？不是那个以欺负自己为乐的情场浪子吗？这样的混蛋怎么会死呢？又怎么会陪她一起死？！

但她依然没有回头，她不恨他了，可她恨自己。

既然不能再对他残忍，那就只能对自己残忍了。

回到卧室，关上门，坐在地上，疲倦而麻木，有种痛，痛久了，就连泪水都懒得流出眼眶。

无意识将目光扫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些地方都有他在她生命中蛮横留下的痕迹。她抹不去，也不想抹去，剩余的日子还要依靠这份苦涩的回忆支撑呢，再痛也要去回忆。

爱情很苦？生活很艰辛？

秦悠然早就习惯了，在十七岁那年的雷雨之夜被夺去贞操时，她就想明白了，痛再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虽然可能要忍上余下所有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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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浑浑噩噩地过去，秦悠然就那么坐在卧室的地上一动不动，回想着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悠然……”秦潇湘来到女儿身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一夜，她同样没有安睡。

秦悠然摇摇头，她觉得好累好疲倦，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以前她以为自己能够扛下任何事情地，可是当她触摸到他凌晨送来的包裹上散发的温热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在遇到他之后就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是在乎他的。那和恨不恨没有关系。

她喜欢他那种嚣张到骨子里的狂妄，喜欢他睥睨众生地样子，然后只朝她微微眨眼，坏坏微笑。

她喜欢他踩人时候的不可一世，也喜欢他在雷雨夜抱着她，喜欢他为她收敛起面对世人的轻佻面具。

她终于承认她很贱，被那样践踏尊严后依然不可救药的在乎他，喜欢他。然后爱上他，可是这种爱真的好痛，好痛。痛彻心扉，痛得让她说不出话来。

“妈，我可不可以不爱他？”秦悠然带着抬起头看着身为过来人的母亲可怜巴巴地问，她捧着心口，“因为这里好痛，好痛。”

“不可以，爱了就是爱了。”抱着女儿的秦潇湘语音哽咽，“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