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市中心医院的病床上,秦悠然正在认真地翻阅泊宁公司上季度的财务报表,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这份清减的憔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美丽,反而更添了一份令人忍不住去呵护的执着坚强。
当她不经意间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见到提着果篮捧着康乃馨前来看望的沈东篱,见到秦悠然看过来他轻轻点头,一双如墨的浓眉溢满忧郁。
“坐……”秦悠然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
把东西放下,沈东篱并没有依言坐下,他看着秦悠然手中拿着的资料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养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好。”充满责备的语气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关怀。
秦悠然极为少有地撇了撇嘴,“知道了。”说着话,她随手将那份财务报表放回床头,嘴里轻轻嘟囔了一句:“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
看到秦悠然充满孩子气的表情,沈东篱面色一缓,嘴角温暖的弧度紧接着就要浮现出来,可当他听到后面那句不甚明显的嘟囔的时候顿时变了脸色,藏锋卧锐的眉眼狠狠跳动了几下,“那什么又是了不起的病?中度贫血最严重的时候会引起什么后果你知道吗?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不知道珍惜还有理了?”醇厚的声音逐渐高/亢,隐隐有着质问的意味。
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异样,沈东篱在连续问了三个问题之后终于停顿了一下,深深叹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才继续说:“为工作废寝忘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最起码要在保证自己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才好,你知道,你现在的病本来就是因为过度劳累和不注意饮食而引起的……”
看着沈东篱兴师问罪的样子,秦悠然莫名其妙委屈地撅起嘴巴抗议,“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夕旦福。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得病。”
虽然与沈东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如阳光般的温暖总是让人忍不住贪恋,与爱情无光,对于秦悠然来说那是一种纯粹的对于亲情和友情的渴望,他是第三个走进她生命中的异性,与楚辞和顾晏殊不同,她更多的是将他当做哥哥来看待。看着这个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忙碌着把一大束康乃馨插/进花瓶的男人,秦悠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轻轻拨动着微妙地心弦,没有感人肺腑的豪言壮语,没有光芒四射的英雄举动,仅仅是一个细小的动作而已,这种感觉叫做“感动”。
听着秦悠然无力的辩解,沈东篱猛地直起腰气哼哼地训斥,“生病了你还有理了?”
秦悠然不再说话,在沈东篱的注视下她轻轻地躺倒在病床上,拉上被子盖好,她对于他的态度终究有些无法适应。
也许是感觉到了秦悠然情绪上的变化,沈东篱叹一口气拉过椅子坐下,他终于转移话题,“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泊宁公司早已经上了轨道,即使你不在,经营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话并没有说下去,秦悠然看着天花板眼神茫然,也许是因为平时的坚强形象让大多数下属都对她抱着敬畏的态度相处共事,这次莫名其妙地住院后除了父母和偶尔到来的安采薇,就再没有人能够和这位本市的商界之花聊天交流,只能躺在病床上的她除了发呆就是看资料,一旦停下工作的秦悠然就马上被沉闷包围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怀念的无疑是那些曾经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秦悠然也不例外,而此刻沈东篱的出现让她想起了柳知非,那个与她一样智慧、清净、淡泊,一直被她当做最亲密姐姐的女人,自从那次在奥德赛西餐厅“狭路相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以任何方式出现过,知道自己这次莫名其妙地住院,是她不知道?还是?
并没有给秦悠然想下去的机会,沈东篱温醇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新产品已经通过了官方的质检,接下来就是关于宣传和销售的定位了。”抛出话题,他在心底暗暗叹息,想和秦悠然这种性格淡泊清冷的女人长时间的交流,除了谈工作几乎没有别的可能。
果然,话音刚落,原本还心不在焉的秦悠然立马有了反应,“这么快?”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可置信,这个消息对于秦悠然甚至整个泊宁公司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惊喜。
“嗯……”沈东篱笃定地点头,嘴角隐含笑意,小小的得意之中也包含着一丝深深的无奈。
稍稍沉思了一下,秦悠然缓缓开口,“关于定位,我觉得作为设计者的你才是最有发言权的吧?!”
“我?”沈东篱不经意间动了动,他指指自己眼含疑问的看向秦悠然,奢侈品界设计师一向是无权干涉营销的,这是规矩。
“是啊。”秦悠然郑重点头,“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两个系列的香水。”
沈东篱不再说话,他只盯着躺在洁白病床上的秦悠然目光灼灼。
秦悠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出于下意识的动作,她伸出右手白皙纤细的食指横向搓了搓秀气小巧的下巴……
“咳……”看着清媚绝世的秦悠然这忽然表现出来的颇为男性化的动作,沈东篱有些啼笑皆非,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说:“如果问这个世界上谁的赚钱最让人欣赏和眼红,香水商‘克莱弗*克里斯蒂安’应该算一个,因为他出售着世界上最昂贵的香水,更重要的是,他靠着芬芳的气味赚钱,想要得到一款瓶口镶了5颗钻石的30毫升的‘克莱弗*克里斯蒂安NO.1高浓度香水’,需要支付九千欧元的价格,而且要在半年前*,虽然如此仍然让世人趋之若鹜,知道它的原因吗?”
“物以稀为贵。”秦悠然给出的答案简单明了,隐约中她记得有人对她提过相似的理论。
“不错。”沈东篱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
“嗯……”秦悠然沉吟了一下,“我明白了,而且很赞同。”
微微一笑,沈东篱的一双浓眉轻柔舒展。
“这两款香水分别叫什么名字?”秦悠然问。
“葬花漫吟;惜墨留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