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凝视着旁若无人怔怔出神的宋南山,还有他盯着那杯冰淇淋的异样温柔的眼神,秦悠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的神情和平头,居然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南山哥哥有了一刻的重叠。她的嘴角也因为忆及往事,而微微上扬。
“我不要剃平头,我不要剃平头。”谁也想不到那个一向好脾气高大如山的少年,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执拗起来。
但是最终他的反对意见,还是被大人们无情的驳回。
当他顶着那个令他憎恨的平头,好几天闷闷不乐时,当时还小小的她终于鼓着勇气,伏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南山哥哥,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剃平头真的很帅呢!”
“真的吗?”少年难以置信的注视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儿。
“当然是真的了。”秦悠然偏着小脑袋,笑的一脸认真,生怕被人怀疑,“悠然什么时候,骗过南山哥哥?”
“嘿嘿……”于是,那个不开心的少年,就仿佛吃到最甜的蜜糖一般,脸上顿时灿烂起来。
也是从那以后,那个刚开始最讨厌剃平头的男孩,不再抗拒剪头发,相反还每到那个时候总会表现出来一丝莫名的兴奋。至于,他消失之后,就不得而知了。但也有可能,南山哥哥还像现在这个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一样,理这样清爽干练而又充满自信的平头?一个人真的能与另一个人有着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吗?而且就连他的名字也叫做南山,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还是此南山就是彼南山呢?
秦悠然因为这个发现,平静的心脏终于漏跳了一拍。
片刻犹疑过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一下微微波动的心情,秦悠然最终决定抓住这个印证自己心中疑惑的机会,带着探询的心里朝着宋南山的所在的位置走去。
“你好……”秦悠然扬起一个很少出现在她脸上的灿然微笑,轻轻的在宋南山对面的位置上站定。
被突然打扰的宋南山猛然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气质卓然的清媚女人,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不过随后便恢复了古井不波的平静,微微点头,他声音平和丝毫没有露出被打扰的不快,“秦小姐,你好。”
“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秦悠然柔媚一笑,伸出她的芊芊玉手,虎口向上。这还是她长大之后第一次主动与异性握手。
宋南山看着面前嫩白如雪的纤细小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缓缓起身他也伸出右手,友好的轻轻一握,“秦小姐,原来也喜欢冰淇淋啊?”
没有马上抽出来,秦悠然春葱般的手指在略显粗糙大手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阵,为什么没有疤痕呢?眉头微微皱起,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秦小姐?”宋南山望着眼前心不在焉的佳人,低低的轻唤了一声。
意识到失态的秦悠然,赶忙报以歉然的一笑,“噢,不好意思,宋先生,我有些失礼了。”
宋南山脸色自然地一笑,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嗓音轻轻道:“没关系,秦小姐太客气了。”
“宋先生也喜欢哈根达斯的草莓冰淇淋?”秦悠然扫了一眼桌子上犹自溶化殆尽的冰淇淋,淡淡的问道。
宋南山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温醇的笑意,“是啊。秦小姐也喜欢?”
“嗯,非常喜欢,宋先生不觉得这鲜红的冰淇淋,特别像是充斥在我们生活中美好虚幻的美丽气泡吗?美丽娇弱经不起一点点的风吹雨打?”秦悠然目光紧紧迫住宋南山的眼睛,仿佛要洞穿他的所有的秘密一般。
宋南山目光坦然,语气温和,“我一个大男人还真没有那么多浪漫的情调……噢,秦小姐,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来,他表示一下歉意之后,才接起了电话。
秦悠然望着他耐心的回答电话那端的提问时,不时的轻拂他那一副老土却干练的平头时,又想起了那个让她深切牵挂的南山哥哥。突然,秦悠然的心头不由得又是一怔,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感觉,南山哥哥就在她的身旁?
“秦小姐?”宋南山挂上电话之后,看了一眼这个今天一直神思游离的美丽女人,忍不住关切的问道:“秦小姐,你没事吧?”
“噢,宋先生,我没事。”秦悠然凝睇着宋南山,淡然一笑。
“没事就好。”宋南山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缓缓笑道:“秦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公司那边有急事,我需要赶过去处理一下。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时候我来做东。”
“宋先生太客气了。”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秦悠然妩媚一笑,仪态万方,“倒是悠然,贸然的打扰了宋先生一个人的惬意时光,太失礼了。”
目及眼前的女子的媚态,宋南山不禁心头一动,“呵呵,那我们就都不要在这般客气了。那下次见吧。”
秦悠然眸中透出笑意,唇角轻扬,“宋先生,先你忙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宋南山微微颔首之后,潇洒的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秦悠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走出了店铺。
细风袅袅拂面,吹乱了秦悠然的头发,纤长的手指把不安分的头发捋顺抚平,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玉颈莹白,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游荡着,最后她在一个公园里停了下来。
这样春夏交接的季节,公园里已经是热闹非凡。有很多老人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放飞着风筝。那些各种形状的风筝,犹自在空中争相斗艳,各有千秋。
秦悠然在一个小女孩身旁,停留下来,那细细的丝线,在她的手中收放自如,空中的风筝也随着她的节奏起伏飞舞。
抬头凝视了片刻,却发现那只在天空盘旋着的蝴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晃痛了她的眼睛。
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的年岁,她的南山哥哥也带着去郊外放风筝。
但是一向聪明的她,却怎么都放不飞自己手中的那只风筝,最后还是南山哥哥,走到她的身后,手执着她的小手,收收放放半天之后,她的那只美丽的蝴蝶才飞上天空,漫步在云端。
秦悠然犹自欢呼着,雀跃着,一个用力那只风筝就挣脱了她手中那根细细的丝线。
她望着在远处的天际坠落的风筝,不禁万分沮丧地埋怨起自己来,“嗯,都是悠然太笨了,连风筝都弄丢了。”
她的南山哥哥,在一旁耐心开导她:“小傻瓜,别生气了。南山哥哥再给你做一个新的,比它还要漂亮。”
“嘿嘿,我就知道南山哥哥最好啦。”秦悠然轻摇着他的手臂,笑弯那一双美丽的月牙儿。
回去之后,宋南山一夜没睡,果真给悠然做出一只比那只丢了的蝴蝶还漂亮的风筝。
她高兴的拿着风筝大叫起来,但是当她看到他猩红的眼睛,又不禁有些自责。
后来那只风筝,被秦悠然放到天空之后,也终究是断线找不回来了。就像太美丽的东西,终究无法长久的存在一样,决绝着必须快速离去,以此好让人们更好的记住他们的美丽和不可多得。
但在秦悠然的心里,更多的是惋惜和悔恨,如果她知道她会再次弄丢那只风筝,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把它放上天空。
就像她如果知道,她的南山哥哥会因为那两支冰淇淋,而莫名其妙的神秘消失,她一定不会要那两支冰淇一样,抑或者是在他们索要的时候,就大方的奉送。
毕竟冰淇淋与她的南山哥哥相比,实在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然后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的药可以买。
秦悠然默默的吸了下鼻子,却发现有人正在轻轻拉扯自己的手臂。
“姐姐,你为什么要哭啊?”小女孩的大眼睛奇怪地盯住脸上爬满泪水的秦悠然,好奇的问道:“你是不是也弄丢了自己的风筝啊?”
秦悠然轻轻擦去眼泪,缓缓蹲下身子,爱怜的望着眼前的小小人儿,“是啊,姐姐弄丢了一只最美最美的风筝……”
“姐姐,我也有一只好美好漂亮的风筝。你一定也会喜欢它的。”小女孩欢快鼓起的小脸,顷刻间又蒙上一层黯然:“可惜,姐姐你看不到它了,因为它刚刚被我弄丢了。不然我就可以把它送给你,那么姐姐你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好了,姐姐不伤心了,你也不要伤心了好不好?”秦悠然注视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小女孩儿,淡淡的笑着。
“嘿嘿,姐姐你笑了,你笑了。”小女孩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欢欣的叫道:“嗯,只要姐姐不要伤心,我就不伤心了。”
秦悠然凝睇着一脸灿烂的小女孩,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宠溺的问道:“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姐姐,我的名字叫悠然。”小女孩说到这里冲秦悠然甜甜一笑,“是不是很好听啊?”
秦悠然心中一动,继而笑道:“好听,好听,跟姐姐的名字一样好听。”
“嘿嘿,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哦,爷爷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他希望我能够恬淡闲适悠然的生活。”小女孩灵动无邪的大眼睛,注视着秦悠然,很自豪的说,“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悠然,快点过来和爷爷一起回家了。”小女孩闻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转首对秦悠然说道:“姐姐,我爷爷喊我回家了。你不要伤心了哦,悠然下次再来这里找你玩的时候,你一定不要再哭了哦。”说完,也不等秦悠然回答,便飞快的朝她爷爷的方向跑去。
秦悠然望着小女孩的身影,口中喃喃重复着那句“恬淡闲适悠然”,嘴角逸出一丝微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