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头痛欲裂。索性告假一天,反正明天就要过年,单位已经乏人问津。想起昨天的电话,犹犹豫豫的拿过来,果然有5个都是菲菲打来的,自从我和菲菲交往,向来都是我打给她多,她打给我少,想来是昨晚回家没给她打例行电话,终于沉不住气了,也打来了催问电话。
我怔怔的看熟悉的号码,犹豫着该不该回拨。现在的我,已经说不出惯常的温柔话了。正思忖间,菲菲的电话居然又来了。我只好接了起来。
----你没上班么?
----是啊。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摸了摸头,还真的有点热。就扯谎道:“发烧了。”她有点着急:“我这就去看你。”我慌忙回答:“不用了,我躺一天就好。”她停了一下,终于问道:“你自己就可以?不用我过去?”我自然听出她话里的不满,却坚持道:“我自己就行,你也早点下班回家吧。”她没说话,过一会,轻轻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刚吁出一口气,回头却发现陈非正冲我笑:“这想必又是另一个段子了?晓风,我真服了你,论才论貌,我也不差你,怎么小妞总是爱往你身上靠呢?”我大笑:“谁让你尽往那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溜达呢?多在中原呆呆,不愁找不到媳妇。”陈非大笑着从床上窜下来,直奔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问道:“听你这口气,是准备拴笼套结婚了?”我一头倒在床上,长叹了一声:“我是预备认命了。”陈非吹了一声口哨,从洗手间露出刚刮完胡子的脸:“是谁家小妞要遭你毒手了?”我气得一脚踢上门:“出了这么远的门,回来嘴还这么臭!”陈非笑嘻嘻的出来:“这个比陆小彤如何?”我苦笑:“世间女子,莫不如花,不过就是各花入各眼罢了。”陈非收起笑:“你不喜欢她?”我茫然的摇摇头:“说不好,但好象不是发自肺腑想与她厮守终生的那种。”陈非看住我:“林晓风,我是知道你的,虽然是个男的,性子细起来比女的还过。要不是这脾气,当时也不能和陆小彤缠了那么久。不是你爱的人,你终究还是不如意。不管怎么说,想好了再做,总别耽误了人。”
我呆呆的看着陈非,没想到外表粗犷的他竟然说出了我全部的心里话。这时,门铃竟然响了。陈非答应着,跳起来去开门,半天却没见来人进屋。我正奇怪,就听陈非大喊:“林晓风,她叫杨菲菲,是找你的吧?”
我惊得跳起来,冲到门口,果然是杨菲菲,她亲自过来看我了。陈非早看出苗头,借故有事出去,出门前冲我挤挤眼,便扬长而去了。只剩下我和菲菲独自在屋子里。
这房子,以前菲菲并没来过,只是送我回家的时候,我粗略的指过一次,没成想她居然找来了。我把她让进屋,她也没客气,径自拖鞋,换鞋,直走进卧室。屋子太小,除了门口的餐厅,洗手间,也只剩卧室了。她夸张的吸吸鼻子:“你昨天喝酒了?”我窘迫的笑笑:“被你看穿了。”她也笑:“还用看,屋子里一种陈气加酒气,还不快开窗子?”回头看看我,“差点忘了,你还在发烧,算了。”我窘的不行,生怕这个谎言也被她当场揭穿,只好重新倒回床上,笑嘻嘻的重找话题:“那你是来探病了?拿什么好吃的了?”她笑笑,把提着的口袋放到桌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端出来,竟是一碗喷香的梗米粥和各式小咸菜。还有几样细点,看上去就让人馋涎欲滴。我看得不禁食指大动,伸手就去端粥:“菲菲,认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这么体贴。”
她微笑着坐在床边看我:“其实,你确实不了解我。可是,我不懂的是,为什么不了解我的你,就已经把我定性为不喜欢我的人,无法去爱的人呢?”我差点被滚热的粥烫到,只好放回桌子:“没想到,这粥这么难入口。”她又笑:“因为你没想过它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叹口气:“菲菲,没想到你也喜欢打禅。我也不明白,你怎么就给我定性,是不喜欢,不爱你的人呢?”她扬了扬眉毛:“晓风,女人连这个直觉都没有,能叫女人么?”我还想争辩:“女人的直觉是没有实际作用的,至少,你举不出具体实例。”菲菲沉吟了一下:“太简单了,信手拈来。比如三天前我们去吃饭,从饭店出来过马路,当时路上的积冰很多,我害怕跌倒,就拉住你的手,没想到,走到马路中央,你就甩了手,径自走过去了,你可记得?”我尴尬的看着菲菲,记不得还有这样一桩公案,但是,不管是我的本心也好,她说的事情也好,总归是没错的。一时间,我竟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半天,我才低声说了一句:“那总是小事,你不会就这么记恨吧?”菲菲叹道:“我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我今天来,只想问清楚一句话,好了结我们俩的心事。你能给我一个说法么?”
就这么一句话,竟然使空气都陷入了凝滞。半天,我抬眼去看菲菲,她正无所谓般看着窗外,但是,我发觉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轻轻抖动。终于,我艰难的说了出来:“菲菲,对不起。”
她半天没有转过头,终于,当她转过来直视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里满是眼泪,她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晓风,能否告诉我,你想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一时间。这个问题让我昏头涨脑。半晌我才回答:“真正的心灵相通,真正的互相关怀,发自肺腑的想要与对方长相厮守。”她的眼泪滴到我的被子上:“你一句心灵相通打倒了我,我的心已经为你敞开,可是,你的心,我连大门都没看到。那么,你见过这种爱情的模式么?”我点点头,却又摇头,我想说猫和宁馨的故事,却又想到,那对于现实的城市人来说,不啻于听到一个传说,是很美丽,但是,他们只会把它当成传说。
天色竟渐渐暗下来了。冬天的下午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暗得如同傍晚,放在桌子上的粥已经凉透。菲菲终于叹了口气,轻轻的把手按在我的手上:“连天也不帮我。晓风。”她的声音是那样凄凉,“黑得这样快,我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只是,这一别后,我就没有机会再见你了。”我张张嘴,刚想说,怎么会?大家同居一城,忽然想到,依着菲菲的个性,绝不会出现“再见亦是朋友”的事情了。分手了,就是永别。
念到此处,我竟然觉得喉咙哽咽了一下。想反手拉住她的手,没想到,抓了个空,她已起身离去。我想喊住她,却被心里的一个声音阻止了:“林晓风,你不爱她,何必误她?难道你没受过被误的苦么?”
门被轻轻的打开,又轻轻的阖上了,她落寞的背景是我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最后一面。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我真觉得自己发烧了,浑身滚烫得厉害,喉咙象火烧一样。偏偏陈非这死人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喝接风酒了,整个屋子只剩下我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苦苦挣扎。这个时候,电话居然响了。我挣扎着接起来,居然是唐唐!她听到我嘶哑的声音大吃一惊,问好了我的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门铃响了。我披着被子去开门,门口竟然站着唐唐和宁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