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生气,应该是因为孤濯吧?
宝儿想了想说道,“大哥哥刚才还过来问了姐姐起来没有呢,大哥哥好关心姐姐的。”
担心她,关心她?
容绾坐起来,“你以后跟他算了。”
宝儿一听忙说错了,直到容绾说好了,才闭了嘴。
在马车上睡,在马车上吃,容绾再坚韧也有点坐不住了,便下了马车来步行。
军队的队伍人多队伍长,杨孜墨骑马在军队的前端,几乎看不见。
孤濯在中前段,也就是一个小点儿,但是他的将军服跟别人的不一样,所以很显眼。
胡来见容绾下了车,忙过来,“姑娘醒了?需要休息吗?卑职去向将军禀报?”
容绾摇头,“不必,我就是想下来走走。”
胡来闻言点头,退去了一旁随行,却是没一会儿,趁着容绾不没留意就跑到前头去了。
孤濯从前头骑马过来,见她走的小脸儿都爬上了红晕,笑了笑,“再走一段路,就出了南汾州,也就快到义川郡了。”
容绾不想理会他,看向了别处。
孤濯却走近了,翻身下马,问道,“累吗?要不要上马?”
“民女不敢骑将军的马。”容绾说道。
孤濯不怒反笑,“那不打扰姑娘赏景的雅兴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又跑去了前面。
容绾气的恨不得跺脚,有些悻悻然的瞧着孤濯往前面越走越远。
越看越气啊!
干脆不看了!
容绾别过头看别的,却是瞧见周围保护她的队伍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年轻男子,
说陌生,那是因为她周围的人,都是孤濯派来保护她的,她不见得知道名字,但样貌一定认得。
说熟悉,是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她见过!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浓眉大眼,面容俊朗,一身的小将服饰将他原本白净秀气的脸颊衬得威武了一些,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精明。
那小将似乎感应到了容绾的目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笑,随后竟是一阵小跑往前边儿。
他的样貌,清晰的印在容绾的眼睛里。
那熟悉感增加,容绾却是越来越害怕,她忽的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是他!”
是他啊!
当初在东魏牢房,她一共识得了三个人!
一个是助她两世的妇人——元氏!
一个是至今没弄清楚是谁的黑衣斗篷高大男子!
还有一个不就是那个年轻人吗?
他怎么在这儿?
那黑衣斗篷高大男子是不是也在这儿?
他那样子看来是认得自己的,他——
容绾不敢想下去。
“……姑娘。”胡来已经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是愣在那儿且脸色发白,“姑娘,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喊孤将军来?”
容绾终于回过神来,指着前面就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胡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皱眉,“小旗子。”
小旗子回过头来,“胡来哥,怎么了?”
容绾一看,根本不是那个年轻人,急道,“不是他,是——”却发现方才那年轻人早已经没了影儿。
“是哪个?”胡来问道。
自从见着了这个人以后,容绾就心神不宁了起来,总要下马车来步行,胡来劝都劝不住。
很快就要到玉璧城了,容绾必须找到这个人,若是到达了玉璧城,军队汇合那再要找这个人就更难,只是这个人就好似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
孤濯最终还是过来了,“你这两天怎么了?”
容绾这会儿也顾不得跟他赌气,向他姓容了一下那人的样貌,“军队中可有这样的人?”
孤濯想了想,摇头,“没有,怎么了?”
容绾嘴唇阖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办法多说下去,否则她就该露/底了。
容绾最终没有能够找到那个年轻人,她担心又着急,却不能表现出来。
然而,因玉璧之战大胜,玉璧城门大开,可以从西魏出去。
容绾不敢到处乱走,害怕被东魏的人给认出来便一直在军营后方休息。
西魏与东魏没有多交流,但双方的将领都是能人,也不需要交流,只观察对方的动向,就能够知道对方要走哪一步,因此夹击侯景的军队也是配合的非常好。
侯景加急送信到南梁去,让南梁接纳他的军队,南梁没有回应,但也没有阻止,似乎是在犹豫……
军营中,除了派出去的军队,还有一些留守的,因为吃了胜仗,个个儿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容绾在伤兵们驻扎的营地中熟悉了一圈儿,为了方便,特意换了男装,但因为太白净秀气,仍旧是惹眼。
胡来打趣道,“姑娘穿男装比男人还好看。”
这边的伤兵已经被军医处理好。
容绾见新出征的士兵没有那么快回来,便打算带着宝儿回去惠城,顺便祭拜宝儿的娘亲。
一路有人保护,这边又离军队近,且惠城那边父老乡亲都认得他们,也不怕有意外。
玉璧之战大胜,惠城也陆续恢复了些生气。
容绾宝儿回来与这里的人叙了叙旧,就去祭拜了宝儿娘,
宝儿跪在坟前,“娘,你看是谁来看你了?——我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很好……”
宝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竟然是哭了。
容绾拼命忍住了才没有落下泪来。
祭拜完了宝儿娘,容绾才又带着宝儿离开。
回去军队的途中,一小队兵士从玉璧城的方向赶来,为首的小将英俊不凡,正是那个年轻人!
容绾愣怔,随后那小将骑马到了她跟前,翻身下马,见礼,“姑娘,孤将军让卑职来接姑娘去军营。”
容绾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孤濯他回来了?”
那小将面含笑意,道,“是。”
“有没有受伤?”容绾问道。
“没有,不过受伤的士兵不少,姑娘还是带着学徒们去看看吧?”小将问道。
容绾这才跟这个人一起上路,她和宝儿坐在马车上,小将骑马在马车旁随行,其余人跟在马车两侧和后面。
容绾将帘子撩开就看见了他,她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那小将回过头来,“我名字叫玉珩,是孤将军手底下一个不出名的小将,前段时间都在玉璧城打仗,前两天听说孤将军要来玉璧城,便去迎接他,后面就与孤将军的军队汇合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之前都没有见过。
容绾还想要问他是不是之前东魏牢房里的那个人,却问不出口来。
哪里知道,她不问,玉珩却是诡异的一笑,“玉珩是孤将军手底下的小将,也是姑娘的故人。”
容绾面色一白,随后唰的一下将帘子给蒙上了。
却是不见了这个玉珩,就更加没底了,于是她又将车帘子给掀起来,“你要敢将我的事说出去,我就把你的事也说出去!”
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倒霉的逃犯了,在牢房里见过的三个人,如今全都给她遇到了,她只希望这个威胁能管用!
玉珩顿时收了笑,面色一白,道,“姑娘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印象了?”
容绾松了口气,果然先下手为强是对的!
虽然她是逃犯,但他也是逃犯,同为逃犯,都希望将不光彩的过去给保密,虽然不知道玉珩是如何混成如今这样,但他好歹是个小将,必定不会希望回到从前的生活。
容绾干脆让驾车的士兵跟玉珩换了个位置,玉珩本来不想答应,经不住她威胁,就勉强答应了。
“你是什么人?你之前为什么会进那里?”容绾想要问清楚他的事情,这样好便与她去掌控他。
她说的‘那里’两个字,玉珩心里有数,他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他是个跑腿儿,但不是普通的跑腿儿,是给各大户的少爷小姐跑腿儿,上一次某家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少爷羞辱他,他没能忍住就和人动了手,虽然只是将那个少爷打伤了,但却被押入狱中,用刑以后就要被发配到烬地去,
“倒霉。”他末了又道。
容绾压低了声音道,“原来你也是被冤枉的。”
玉珩点头,听到那个也字,道,“看来你也一样。”
容绾忽然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她点头,道,“虽然你我遭遇不尽相同,但你若是敢出卖我,我也不去会轻饶你。”
哪里知道玉珩这会儿不怕了,他笑了起来,挑眉,却认真道,“当然。”
虽然不知道这又什么好笑的,但他答应了就好,容绾又问道,“那你从那里出来以后是如何当上小将的?”
“从那里出来以后就找人将我偷运到这边,我自动加入了军营,如今正逢战事,所以轻易的就进来了,且是加入了孤将军的队伍,之后就在这边打仗了,我先前是个平头布艺士卒,后来在打仗时立了功,就升了小将了。”玉珩说道。
容绾字字听的仔细,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打仗期间不能将城门打开是真,但若是有门道,能将关系疏通,偷运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玉珩说他认得这样的人,便偷跑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