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州码头,此时此刻已经是一片混乱,雨如豆大一般,一颗颗一粒粒的从长空中洒落下来,江面也是一片浑浊水涨船高,码头江面上,一排排被栓住的小船只被雨砸得东摇西摆,厮风一股股的从江面滚滚扑来,似乎要将那些摇晃不己的渔船给拆散,江岸上的石阶梯已经被淹了三台了,原是种在江边堤岸的杨柳树,已经被水蹂躏得不成样子,将柳絮全都打得七零八落。
岸上的赵谈岑,一身黑色的制服,大衣外面还披了一身黑色的雨衣,雨被风吹得东西不定摇晃,吹到人的脸上,吹得人们眼睛都睁不开,帽檐上都下起了一股股小雨来。
“快,你们几个带这边这些人民撤离,往街上头去,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水淹没了。”
“老人家,别拿那么多东西了,快离开,快离开这里,不要带你的酒了……哎哎哎,你们几个快去帮那些老弱妇孺撤离,快!”
赵谈岑,头顶着倾盆大雨,脚踏着寒水一汪,站在风中,指挥着人民群众的疏散和撤离,心如洪水一般。
这时候,从身后跑来了一个小卒:“副局长,副局长,这边船只已经准备好了,何时出发?”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准备好了,都在船上。”
赵谈岑疾步:“让兄弟们传下去,将绳子和短匕首,每一个人都必须准备在身上,现在就出发!”
“是!”
此时江面上,飘荡着四只大船几只小船,全都将船帆换成了一目了然张扬的红色,船上都是些整装待发视死如归,朝气蓬勃的年轻战士们,他们顶着疾风骤雨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船,往风雨交加飘摇不定危机重重的道路行去。
赵谈岑站在为首的一只小船上,面色沉重青色的眼睛里,倒影着波涛汹涌暗流涌动的江面,脚下奔腾不息滔滔不绝的寒冬冷水,头上呼啸的是凛冽的凉风阵阵,和满面胡砸的冷雨豆珠。
一路逆游,向西驶去道阻且艰道阻且跻,与风浪与冷雨作斗争,两岸皆是被风吹雨打得惨不忍睹的树木,和一路的荒凉与悲凉……
“赵副局长,你看就在前面的地方,发现了船只的残骸!”
听着身边的一个小士兵的话,赵谈岑突然就打起来精神,心如湖水落进了一颗巨石,噗通一声,紧张又忐忑起来。
赵谈岑连忙拿起望远镜来,瞬间眼眸就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苍茫和模糊都渐渐开明了:“快,加快速度,向那边靠过去,叫后面的船跟上!”
只见一轮船,游荡在江面,说是轮船倒不如说是一堆破铜烂铁,见船只已经解体,只有较大的一个主体而已,船帆像一张向风浪骤雨认输,而举起的一面白旗一般,飘飘悠悠的浮在云雾风雨之中,被风雨打得翻涌起来,船上的甲板被风浪冲得七零八碎,全都变成一块块的样子,漂浮在四周,还有一些人狼狈又可怜的搭在上面,透过风雨可看见他们可怜又弱小的样子,四处皆是飘零着的行李和杂物,破船上还有些带着绝望和恐惧的人们,水里,甲板上,漂浮的木板上………都可见一些可怜又绝望的灵魂!
赵谈岑的船首先靠近了那堆残骸:“快,拿绳子救人,不要擅自下水,现在下面太危险了有暗流还有漩涡,千万不要擅自下水,通知下去!”
这时候一个穿着洋装的男人,趴在水面,靠着一块甲板漂泊着,憔悴的叫唤着,他旁边还有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女人:“救命,救命啊,救救我……”
“拉住绳子,快……”
说着便丢了几根根绳子下去,频临死亡的人的求生欲是大的吓人的,就宛如拉起了一根救命稻草,拉着就死死不放手,只见那个男人抢先拉住了绳子,旁边两人也拥了过来,这个时候突然,又有一阵风涛巨浪狠狠的拍了过来。
“啊……”
赵谈岑与战士们的小船摇摇晃晃,在风浪中激荡起来,犹如一浮萍一般,让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稳住,不要慌乱保持冷静,两边保持平衡不要一次性在同一遍放两根绳子,这样船的重心不稳,会侧翻的,一个一个来不要急!”
赵谈岑见此状况,极速让自己镇静下来,便向船上的士兵们高吼呼吁着,才慢慢的又将情况稳定下来。
水中男子见水里的绳子一下被抽回去了两根,现在就剩下一根了,便如红了眼的老虎一般,争先抢后将身边的两人一下子挤开,凶猛的涌了过来,一把抓住绳子。
“去你的,老狗日的,给我滚开让老子先上去!”
身边的老人被一脚踢开,旁边的女人样子狼狈又苦涩的,依旧紧紧拉住那半块浮板。
“你干什么,他可是你爹,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女人的声音嘶吼着,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拉住绳子往上爬,就像一个蠕动的虫子。
一旁的老人声音低沉对旁边的女人道:“让他先上去吧,儿子你快上去吧……”
这是又一种什么样的悲哀呢!在大自然的厄运来临时候,那些魔鬼创造了另一群魔鬼,泯灭的良知,能把那一点点薄弱的亲情轻而易举的撕碎。
是人性的泯灭还是良知的缺陷……
赵谈岑在小小的船上目睹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呼……”
在男子勉强上岸的时候,另一个更大的浪来势汹汹的扑了过来,差点就将他们那一叶扁舟的想船给掀翻,与那滔滔不绝的长河大江相比起来,那一小舟显得那么的渺小。
“啊,救命……”
赵谈岑好不容易才安抚船上的兄弟们镇静下来,理性的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涛巨浪,这时候的雨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的拍打着江水,摇动着小船,好几次都差点被它吐没掉了。
一行人,都在船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与老人被极速流动的水越推越远,却又无能为力,那些不停息的滚滚黄水,声势浩荡排山倒海之式,将那些悲惨的灵魂一一吞没了,她们绝望又恐惧的脸越来越远。
在风中漂泊的船就像一个浮萍,所有人的面色都一样沉重,都在替那些灵魂担心,却又无能为力,这时候那个被救上来的男人突然就开口了:“你们快把我送到大船上去啊,这个小破船会翻的啊,你们局里没船了吗,你们为什么不去救人,看不见人都被卷走了吗?你们吃干饭的酒囊饭袋吗?”
旁边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士官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才老实下来:“闭嘴,再瞎嚷嚷给你丢下去,老实点!”
“够了,不要浪费时间,趁着现在的风浪稍微小了点,搜救继续大家保持警惕,这水流太湍急了,保证自身安全。”
赵谈岑的话音刚落,便又在隔几米的地方,又飘飘悠悠的随着江水漂来了一个小孩。
小男孩一脸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嘶哑而无力,静静的抱着一块浮板:“救命,哥哥救命……呜呜呜呜!”
赵谈岑连忙甩下去一个绳子:“拉住绳子,快拉住。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就来救你了!”
小男孩,连忙紧紧的拉住那根粗大又结实的绳子,用尽吃奶的力气,紧紧拉住,慢慢的才被救上了岸去。
“哥哥,救救我爸爸妈妈吧,她们还在水下面,她们把唯一的一块木板给我了,求求你们了救救他们吧!”
小男孩紧紧的抱住赵谈岑的衣袖,带着哭腔乞求着,清澈的眼睛里,两宏清泪,样子让人惋惜。
“不要害怕,我们都会救她们的好吗,不要哭。”
一会的功夫,小小的船上就已经救到了五六个人了,她们恐惧哆嗦着,颤抖的看着水中依旧在针扎着的人,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呼,啪啪……”
又是一阵更大的风浪袭击而来,将小船拍的左摇右摆动荡不定。
“赵长官,这风浪越来越大了,这艘小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听着旁人的话,赵谈岑脸色更加沉重了。
“好,向大船靠近,等会你们几个先送她们离开,转移到大轮船上去,这小船要继续用来搜救,大船施救不方便,快…!”
很快所有人都上了大船,只留下来了三个人与赵谈岑一起继续在危机重重的江海面继续搜救。
这时候,船终于划到了那个残骸面前,那破损严重的船就像一张大的纸,漂泊无依着。
“快,那边还有人,将船划过去……”
这时候,突然赵谈岑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在海面上绝望漂泊着的身影。
小船一次次的向那个飘渺着的身影靠近,那抹身影就像一个白色的蝴蝶一样,在汹涌着的涛涛江面蹁跹着,若即若离……
终于,在几人的不懈坚持下,才能看清楚那隔却几米的白色身影,到底所谓何物,是一个穿着白衣,留着黑色的长发的姑娘,她纤细修长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一块轮船的残躯,随波逐流着。
旁边的一个人道:“不行啊,这也在流动,咱们的船根本就赶不上啊,这可怎么办!”
突然,一旁的赵谈岑就站了起来,目视前方,眼睛里都是义不容辞的洒脱,迅速的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将身边的人看得一惊。
“赵长官,你,你这是干什么?”
只闻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随风回荡:“等会,见我救到了人,你们就将船慢慢划过来接应我,我去救人!”
“哎哎哎,万万不可,赵长官危险啊,危险……唉注意安全!”
还未等旁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毅然跳入了冰冷浑浊的水流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