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E
第1章：室女之章
第2话：镰刀与麦穗
第7节：残杀，诸神的黄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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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复仇意味浓烈的话语，一尊高达199公分的战斗躯体出现在“黄昏诸神”四名成员身后，不远处小型空间之门完成送达任务后随即闭合消失，合理解释了圣乌尔苏格骤然间神兵天降的到来途径。
对方没有携带枪械和热武器，然而，那一看便知是尖端战士专属的动力外骨骼，以及作为所在部队第一荣誉象征的“紫色矢车菊”徽章，还是让对相关传说有所耳闻的尼约德感受到了压力：
“E联德旅……最强铁血勇士。”
“终于来个稍微像样的。”身材同样接近两米的冰岛佬并不认为眼前这家伙有何过人之处，除了体型巨大名号夸张，也就比先前那些杂兵多点唬人的气势罢了，“不过，你能扛得住我一击么？”
冰岛佬撇下基地负责人，再次亮出重量威力尽皆骇人的合金战锤，挂着一脸期待与兴奋，径直走向现身后保持静止状态的圣乌尔苏格。其不用大口径手枪来打招呼，只为让猎物活着领受锤体冲击的怪力，借蹂躏他人脆弱的**满足自己变态的破坏欲。
尼约德和珈尔姆抱着试探对手真正实力的想法，并未加以拦阻或先行出手射击。可是，带着呼啸风声横扫千军不给对手留下闪避机会的恐怖战锤，却没能砸中目标，反在一时抡空的力道及惯性作用下，将挥舞它的主人原地甩了个踉跄……
人，不见了？
冰岛佬以为是某种障眼法，可圣乌尔苏格的影像之所以没被任何人捕捉，不是空间转移，也不是惑敌把戏，而是其动作太快，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视觉反应时间[8]！
绿光一闪之后，伴随对手空间防护功能即时失效，圣乌尔苏格下一刻被众人看到，在距离冰岛佬三十步外，手上“宙斯盾”首先要碾压的，是被抓扣着下颚撑提起来的世界树脆弱的脖颈。
这下尼约德和珈尔姆不能不管了，但仓促出膛的破磁【穿 甲 弹】射向对方竟没有半点反应，感觉就像行进到某个领域忽然消失了一般！两秒钟后，所有子弹纷纷原路射回，带着基本没有损耗的动能，重重打在尼约德及珈尔姆身前屏障上，发出声声爆响……
这是怎么回事，以目前的科学技术，子弹可以被偏移，也能被阻挡，但怎么可能会折返？！
“黄昏诸神”现场成员中，只有命悬半空的世界树知晓相关原理：那不是折返，而是子弹从现实世界越穿到另一空间，而该空间的入口即出口，所以子弹很快便又回到现实世界，但方向却完全相反！
“超越……克莱因瓶[9]……存在级别的……某种多维拓扑空间[10]效应。”
世界树声音断断续续，其话中涉及的原理，圣乌尔苏格自身也不明白，只知道E联德旅总部请求“命运女神”遣部属紧急支援遇袭的科研基地，女武神希格德莉法为使三位铁血勇士在面对高科技武装入侵者时不至吃亏，特意提供了比“刚强”、“迅猛”、“暗影”功能更为强大的【三 套 动 力 外 骨 骼】：Hyperdiamond Power——“超钻之力”，Galaxy Speed——“星系运速”，Vanta Black——“至黑风暴”。并且告知他们：
这三套威力加强版的外骨骼，联接作用于人体肌肉及神经，除将个人特质提升至极限之外，还自带当世无解的拓扑防御及空间裂撕功能，别说普通枪弹，就算再遇所谓的光束剑，也不会被伤及分毫。而对方所倚仗的低级空间屏障，在神的科技面前，就像纸糊的窗子，一捅就破。
就在这个时候，主控屏幕信息提示，基地进出口大门正遭外力强行放下，事关小队成员退路，格欧费茵顾不上尼约德那边战况，赶紧恢复监控系统查探怎么回事。
视频画面重新加载，里面一位身型装备与金发少女场出现的不速之客相似的男人，只用其动力外骨骼加持的右手五指，便将重达30吨的金属门轻松破穿，继而借某种超强重力的下坠作用将其完全拉放至底部合拢。控制门体往上抬升的内部构件，与之进行直接力量对抗后很快败下阵来，无论格欧费茵怎么操作，基地大门就是在对方铁掌把握之中，纹丝不动。
此刻，格欧费茵没时间去惊叹对方的臂间神力，众人撤退路线已被截断，等E联德旅增员部队到了，除潜伏于隧道外的稻草人，队中恐怕没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
而另一方面，不知什么原因，在新的敌人接连出现后，自己通讯信号就一直处于被干扰状态，无法将此间情况及时向尼约德汇报。格欧费茵权衡考虑再三，决定亲自前往基地大门，凭借战衣来无影去无踪的隐身功能伺机剪除威胁。可是，当她把小女孩安顿好，前脚刚刚踏出主控室，后脚便愣住了……
通往基地大门的走廊前方，赫然存在一团体积庞大的黑影，主控室隔离解除后，它就像突然发现了目标般，开始往这边移动！黑影不断向外辐射的波状边缘，蚕食着周围照明设施所制造的光亮，仿佛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即将把自己吸入。
“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准备好领死了吗？”
那团没有任何反光、黑到无法形容的影子，居然开口说话了！格欧费茵被吓得不轻，自己不知对方为何物，可对方却知自己是个女人，难道，它能看得见自己？！
伴随黑影越来越近，格欧费茵发现自己身体某些部位正在慢慢显形，匆忙后退几步，撤出距离后方才又归于隐。那个东西，不仅能吞噬一定范围内的可见光，还能影响到附近光线的传播路径！
面对如此性质不明的怪物，格欧费茵深知自己没有胜算，内心不断膨胀的恐惧感渗入身体每根神经，并将脑海里唯一想法瞬间落实成为行动，那就是——跑！！！
“哼，明智的选择。”
黑影对此发出蔑视却又不失肯定的冷笑，话间似乎并不急于去追赶：“那就让圣格雷隆多花点时间去守门，我正好试试‘永恒之心’的生命侦测功能，顺便陪你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格欧费茵尚有机会逃跑，可被圣乌尔苏格牢牢扼于掌中的世界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说！谁指使你们来的，基地工作人员中有没有你们的同党？”
且不论世界树根本不了解雇主详细信息，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轻易吐露一个字。圣乌尔苏格留给对方说话机会，可对方没有珍惜，一阵肌肉与骨骼脱离躯干的撕裂声过后，目标其中一只手臂被圣乌尔苏格以左右“宙斯盾”两点之间的拉伸之力瞬间卸下：“同样的话，我不会问你第二遍。”
世界树创巨痛深的哀嚎，让尼约德听后止不住战栗。自己加入雇佣军之前，曾是瑞典国防游骑兵部队麾下“北方龙骑兵团”的一员，本次行动六人战斗班编制，便是沿袭当年所在团队主要作战单元的组成习惯。在前后立场迥异的职业生涯中，对抗过的敌人数不胜数，有穷凶极恶的【恐 怖 分 子】与暴徒，也有战术装备精良的异国同行，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来历不明的家伙这般给予自己源发心底的最原始恐惧……
对方占据压倒性优势，只有冰岛佬还有胆量冲上去朝圣乌尔苏格发起攻击，因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被残杀！可他没有想过那些死在自己锤下的人，曾经的遗容又是多么血腥和惨不忍睹……
圣乌尔苏格要给冥顽不灵的敌人以特别的教训，意念引发了动力外骨骼的空间裂撕功能，往外散出一圈绿光，周边一定范围内异空间，但凡与光接触，都将即刻消失于无形。冰岛佬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防护屏障瓦解，又或者他早就把命豁出去了，只想用手里重锤狠狠敲掉圣乌尔苏格的头，将之碎成空中飞舞的肉末！
只听“砰”的一声，积聚身体全部力量的锤体愤然砸在头盔上，一片金属与金属撞击的火星四溅后，圣乌尔苏格安然立于原地，而冰岛佬却在剧烈打击下半边面部粉碎……金属头盔虽可阻挡利物伤害，但却丝毫不能减轻钝器制造的震荡威力。冰岛佬轰然倒地，【脑 浆】迸裂的同时七窍流血，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用长柄战锤横着把自己砸死的人。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珈尔姆对搭档多年的战友，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评价，注意力转移到不远处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基地负责人身上，心想如果拿其做人质，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圣乌尔苏格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百分之一秒，已夺路至珈尔姆与负责人中间，启动前丢下世界树颈骨断折的尸体，此刻落地持续往外喷洒着猩红。
“现在，换你回答我的问题。”
杀神挡在身前，珈尔姆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极度惶恐中只能任凭下意识一步一步往后退。尼约德几次呼叫格欧费茵都没得到回应，只好自己动手，趁敌方没有留意到这边，火速冲向螺旋门旁操作台，果断拉开上面控制能源供给的所有断路器。
金发少女场顶上人造阳光梯次熄灭，尼约德为了让手下有机会藏身周边黑暗，刻意选择往螺旋门外亮处奔走，以自己孤独的背影吸引圣乌尔苏格前往追击。但他并未看到的是，由无尽漆黑点燃的那双幽冷绿瞳，根本没把任何伎俩放在眼里……半分钟后，圣乌尔苏格扶两腿发软的基地负责人走出金发少女场，而另一只手上，则抓提着一颗死不瞑目的【滴 血 头 颅】。
尼约德见对方暂时没有追来，只管往来时的基地大门全速快跑。圣乌尔苏格调取事先植入智能头盔的基地内部构造信息反映在护目镜上，利用空间门直接传送出现与对方逃跑的必经之处。尼约德还没来得及刹止脚步，对面远远抛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珈尔姆的脑袋！
“看在你舍身为战友引开威胁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圣乌尔苏格武装到牙齿的铁血身影，处处透露着对入侵者的凶狠与决绝，但具体到赐予死亡的方式，却非完全没有人情可讲。
“自杀吧。”
什么？！身为“龙骑兵团”合“黄昏诸神”的精英战士，尼约德闻言感受到莫大的侮辱，他宁可举枪决一死战，也不会以懦弱的自裁来结束自己曾经辉煌却又最终堕入黑暗的一生！
眼见对方抬起枪口，却不是以其自己为目标，圣乌尔苏格发出震天动地的持续咆哮，在基地内部回音层层渲染下似扑面而来的惊涛骇浪，瞬间压迫一切至极点！此情此景在尼约德眼中，便如手无寸铁的游客在非洲草原上遭遇饥饿雄狮，生命剩下的意义，只是痛苦与折磨。
面对杀戮手段比任何猛兽都恐怖的敌人，心中防线彻底崩溃的尼约德没有选择做无用挣扎，转而将枪管缓缓吞入自己口中……
枪响过后，现场一片寂静，或许是被尼约德新鲜尸体所散发的血腥味遮盖，圣乌尔苏格并未嗅到有另一个人存在。处于隐身状态的格欧费茵亲眼目睹两位队友惨状，蹲在地上以手捂住嘴鼻，以免自己抽噎出声，为死神所察觉。
“啪嗒。”
一粒晶莹泪珠脱离颊间，滴落地板发出些许动静，留下丁点儿痕迹，随即为眼泪主人以手拭去。圣乌尔苏格雄壮的躯体从眼前经过，颤抖中的格欧费茵不敢抬头，视野里只有那粗壮结实的双腿，忽然停止前进……
“既然选择与我们为敌，就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你等滥杀无辜，我们极尽残忍。”
格欧费茵不知这话是向自己说的，还是自言自语。总之，对方没有收取自己当下薄如蝉翼的性命，而是重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金发少女场方向走去……圣乌尔苏格还需将入侵者所携装置带回交由“命运女神”处置，至于其他收尾之事，自然有人乐意去做。
不久，后方传来圣泽韦林发现目标的兴奋狂笑，紧接着便是被他活着大卸八块的女人撕心裂肺的阵阵惨叫……
“进入科研基地的五名武装分子已经全部肃清，整个灭杀行动用时四分三十秒，其间无其他伤亡增加。科隆圣GSG‘博伊伦执事队’二十分钟前进入现场，正在转移遗体，据白衣修女统计，基地工作人员死亡34人，工作人员家属死亡6人，有包括基地最高负责人在内的4名幸存者，其中一个是孩子；安保部队死亡38人，只有安保队长手下两名贴身卫兵生还，安保队长事后引咎自尽。另外，从现场情况判断，基地遭到外来渗透的原因，相信是由于对方配备了功能完善的隐身衣，直接入侵主控室导致所有防御系统解除。”
收到圣格雷隆完成任务的复命信息，希格德莉法来到星廊圣堂墙体一侧的后花园，将具体情况转达给“命运女神”，换来她置身赤红花海间的一声叹息……女神面容写满感伤，希格德莉法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卡尔欧菲在这个时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可预知”。
“黄昏诸神”遣人袭击“镰刀”星门所在“右执法”科研基地，注定是要发生的，无可避免，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发起行动的时间，比女神所掌握的提前了一个多月，以至于让整个E联德旅和科隆圣GSG都全无防备……
希格德莉法静候卡尔欧菲将含苞欲放的新花从培育室一朵一朵移栽过来，自己无法让女神大人心中宽释，但有一句话，却不能不说：“这不是您的错。我们，无法拯救身边每一个人。”
“话虽如此，但他们总归因我而死。若非我环置了时间，在曾经那个时空，该事件并未造成我方人员伤亡。”
凝望新种下的79株“洛米莉特”，不出一周便能开花融入周边满园火红，然而，卡尔欧菲心里却越发感觉到寒，因为，在女神眼中，它们都是由无数亡者的鲜血所浇灌。
世人普遍以红色代表温暖，蓝色指代清冷，可在浩瀚宇宙，蓝色天体往往比红色天体温度更高。比如太阳，表面上因人眼对辐射峰值波长周围其他颜色更为敏感而呈现出白色或黄色，但实际上却是一颗蓝绿色恒星。
“洛米莉特”，昔日洛斯特里斯联邦共和国国花，生长且只生长于洛斯特行星，在别处几乎不可能培育，其所需能量并非来自光合作用，而是由洛斯特行星及里斯特行星双星作用产生的等离子体与洛斯特行星电离层反应所形成的电浆雨提供。
当年，赶在毁灭一切的“末日”到来之前，卡尔欧菲利用虚形化空间从即将崩塌的“洛神英灵殿”带走象征亡者灵魂的百万株“洛米莉特”，只为他们能在另一个时空继续守卫飘零洛界之外的最后希望。
女神的后花园一眼望不到头，可希格德莉法相信，为了让自己逃离“末日”召唤而献出生命的“布伦希尔德”，他的英灵也一定寄宿在这百万花间，从来不曾与自己分开。只是不知道，在这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时空中，在自己无可避免的彻底消失前，能否等到与他再见的那一天……
“露西。”
于私人场合，卡尔欧菲更愿意称呼希格德莉法本名，就好像那不该去改变的，始终和从前一样：“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这个时空的你和他，会比我们印象中相识更早。”
希格德莉法对于女神看穿自己所想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其说法：“您的意思是？”
“圣格雷隆提及的隐身衣，只会来自吉利斯581c星E联美师的研究成果，按说不应出现得如此之快。我能感觉到，这个时空很多事情，都比我们预想中进展迅速。看来，改变历史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在各个方面扩散开了……”
希格德莉法对此微微一笑，似乎带有些许自嘲：“那么，希望这个时空的我，不要再度投身北欧那个刚刚给我们带来莫大伤害的雇佣兵团——‘黄昏诸神’。也希望我的父亲——奥丁将军，能在彼此有生之年，给这个时空的我……多一点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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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人类视觉反应时间：理论上，视觉印象在人类眼中大约能保持0.1秒。也就是说，如果视野范围内的物体，在小于0.1秒的时间内完全通过人眼，则不会被发现，因为前面一幕的影像仍留在视觉中并未消失。
[9]克莱因瓶：在数学领域中，克莱因瓶是指一种无定向性的平面，如二维平面，就没有“内部”和“外部”之分。在拓扑学中，克莱因瓶则是一个不可定向的拓扑空间。
[10]拓扑空间：拓扑空间是一种数学结构，可以形式化地定义出收敛、连通、连续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