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进了锦衣卫诏狱,王达的心态还不如曾毅的,毕竟在这之前,他可是没有丝毫准备的,而不像是曾毅这般,早就想好了要下大牢,只不过原本想的至多是顺天府或者刑部大牢,而如今是蹲在锦衣卫的诏狱内。
不过好歹曾毅对嘉靖的脾气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进诏狱那天,王达挨了杖刑,所以曾毅这段时间都还算心态平稳的。
可是王达却是和曾毅大不相同,他从未想过他会落的如此下场。
在泄露曾毅奏折的内容之前,他只想过一件事,那就是事后会如何的攀上严家,如何的飞黄腾达。
而至于这牢狱之灾,是王达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在替严家办事的时候,王达只想着怎么飞黄腾达,甚至,他泄露机密那天,的确是喝醉了,可是故意喝醉的,而且当时哪怕喝醉了,脑海里都是想着日后飞黄腾达,所以才会喝醉。
而后在加上严党的刻意宣传,才会造就如今的局面。
而这一切,王达只是脑海中曾经闪过那么一次可能的后果,至多是罚俸,这是王达想过最严重的后果。
可是只要攀上严家,在严世藩跟前得了满意,这罚俸算得了什么?
所以,自从进了诏狱以后,王达几乎都要疯了,尤其是刚进诏狱的前几天,那种巨大的反差,若非是他根本就动不了,估摸着已经把头撞在柱子上撞死了。
可就算是如此,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王达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了,神情更是憔悴无比,足足要老了有二十来岁。
甚至现在若是出去,就算是他的家里怕也不能轻易认出他来了。
王达在这边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只不过曾毅的牢房内,刘博厚仍旧是脸上挂着笑意。
只不过,这次却是提到了曾毅的书童曾宣。
“你这书童可是了不起。”
刘博厚笑着,道:“以前见他,只是觉得有些机灵,倒是也没在意那么多,可这次你进了锦衣卫诏狱,你府上那边具体情况,为兄也不大清楚。”
“毕竟那么多眼睛盯着,为兄若是过多关注,怕是被人误会。”
“这于贤弟你日后也是不利的。”
“可这曾宣,却是厉害,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就往王达的府上去,也不敲门,就带着你府上的两个丫鬟,在那里叫骂。”
“你府上那两个丫鬟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哭,你那书童倒好,就说王家陷害于你。”
“王家原本还出来赶过几次人,可到底是王达也进了这诏狱,他们也没了后台,不敢太过了,更何况,这事原本就是王家理亏,所以后来就是闭门不出。”
“不过如今,满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你是被人故意陷害的了。”
“而且,你奏折上的内容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你说你这书童厉害不?”
刘博厚这话,让曾毅眼前一亮,这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的,或者说因为出了意外,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布置的。
甚至,就算是没出意外,这种法子曾毅也是用不来的,可没想到,曾宣竟然这法子都用出来了。
曾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毕竟是自家身边的人,能有这番心思,自然是好的。
“贤弟你在这诏狱之中,还不知道,如今你这奏折的内容传遍京城,百姓们可都说你是清官的,甚至你以往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说你是不畏权势的清官,而那些弹劾你的官员,可就被骂惨了,虽然没人敢指着明骂。”
“可只要是弹劾过你的,这几日怕是心里都不痛快的,尤其是这王家,可是没少被人偷偷的往院子里扔东西。”
这话,刘博厚自然是压低声音说的,不过这效果,的确是让刘博厚佩服的,经此一事,曾毅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出去了。
文官们图的可就是名声么?
更何况,如今更是得到消息,曾毅怕是最后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这叫做什么?这等于是进了一趟锦衣卫,名声有了,至多官职在被贬一次。
不过,只要名声有了,人有个当朝次辅的老师,日后这官职自然是会回来的。
“这混账东西,倒也不怕被抓了。”
曾毅笑着骂了几句,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毕竟官声可是他一直都在积累的,如今进了锦衣卫是出乎预料,这又刷了一波官声,又是出乎预料。
看来平日里他训斥说教曾宣的那些话,看似他是忘了,可其实在关键时候还是有些作用的。
曾毅很是自然的把功劳总结到了自己身上,等出去以后,在找机会好好给曾宣奖赏了!
“这事如今闹的,哪个衙门敢搀和进来?”
刘博厚笑着,道:“如今锦衣卫都插手了,还牵扯着户部,陛下的心思没明朗之前,没人愿意搀和进这事情。”
“更何况,曾宣只不过是去王家府前骂罢了,又没提旁的官员,百姓怎么想,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对不对?”
“曾宣是你的书童,他这么做,谁能说什么?旁人只能说他是忠义,更何况,京城这些个官老爷们,哪个能拉下脸真和一个书童计较去?”
“他就不怕万一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坏了名声?”
曾毅沉吟点头,刘博厚说这话不错,曾宣是在王达府前闹事的,其余官员自然不会蹦出来,包括严家都不会,严家是不想自降身份,而其他官员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贤弟你就尽管在这诏狱内安心呆着,虽然暂时出不去,不过外面的情况为兄会替你打探的。”
“真有什么消息了,为兄不便多来诏狱,可也会托人给你传来的。”
刘博厚笑吟吟的开口给曾毅许了这话,这就是同在诏狱的不同了,王达那边根本没人说话,而曾毅这边,得了可能无事的消息,刘博厚就过来了。
“如此就多谢刘兄了。”
曾毅冲着刘博厚拱手,不过这次在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了,这种话,说一次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记在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