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人?怎么敢在这里!”武则天突然发现自己身前站着两个年轻人,便厉声问道。然而,面对武则天的讯问,欧然和李臣观二人均没有做声。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上官婉儿的声音。
“天后您刚才说什么,是唤婢子进来伺候吗?”上官婉儿听见屋内有动静,便小声的问道。而这时,武则天却并没有回答,也没有惊慌失措而召唤侍卫前来。只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臣观的模样,半晌,才对外面吩咐道:“不用了,你们二人在外面伺候。”这般模样,藏剑楼便再次陷入沉寂。
“你二人是来刺杀本宫的?”面对两个手握长剑的陌生人,武则天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是平静的问道。见此情景,同李臣观一同现身的欧然心中一直在打着鼓。若是武则天大声呼救的话,他们二人今夜只怕会丧生在这深宫大内之中。见武则天只是轻描淡写的询问,并没有召唤侍卫的意思,顿时心中舒了一口气。
“若是我们想要杀你,你现在还能和我们说话么?”李臣观轻蔑的一笑,同样淡淡的回答道。而一旁的欧然见此情景,心中除了暗自叹息之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感觉了。虽然武则天此时还并不知道李臣观的真实身份,但如今两位至亲之人形同陌路,却是让人感叹身在帝王之家的凄凉。
“你二人深夜入宫,究竟所为何事?难道你们不是李姓宗室派来的刺客?”武则天依然有些怀疑,只不过语气平和了好多。
“我们只是想来拿一件东西,并不在乎这天下究竟是姓李还是姓武。”李臣观将眼睛缓缓转向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剑架之上的工布剑,同样平静的说道。
“你们要将这柄剑带走?”武则天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模样道。她不明白,为何这两人深夜入宫既不是为了行刺,也不是为了钱财,却是为了这柄对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工布剑。
见武则天的脸上一脸的疑问之色,欧然开口道:“我们需要这工布剑去救一位朋友,并非为了其他的事情。性命攸关,还望天后应允。”欧然语气十分的恭敬,似乎眼前的武则天并没有掌控在他们的手中一般。
听完欧然的话,武则天愈发好奇起来,她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人,最后,犀利的目光停留在了李臣观那显得十分冷峻的脸上。欧然虽然知晓李臣观同武则天之间的关系,此时见李臣观自己都不吱声,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在任由武则天打量半晌后,后者才淡淡的说道:“这工布剑上沾满了背叛者的血,杀气甚重,如何能够救人?莫不如一旁的龙泉剑,岂不更好么?”
而听到“背叛者”三个字的时候,李臣观的身体明显的一抖,嘴角略微抽搐着说道:“敢问天后,您执工布剑号令天下,想必不少李姓宗室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这霸道的工布剑下吧。”欧然一听之下,顿时嗅到了这话中浓浓的火药味。却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我明白了,你们是李姓诸王的人,不甘心李唐天下被本宫篡夺!”武则天同样听出了李臣观方才的话中暗藏不悦,便直接了当的大声说道。这一下,倒是让门外的上官婉儿和韦团儿听得真切。
“天后,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呀?”还未等婉儿回话,韦团儿便抢先问道。却不料,招来了武则天的一声训斥。
“外面伺候!”武则天愠怒的说道,韦团儿不敢再问,只好同那个婉儿一起站在门口干着急。
“婉儿姐姐,要不要将侍卫们叫到这里?”被武则天训斥了一句,似乎并没有让韦团儿觉得十分不安。武则天现在处境危险,她和婉儿若是因为或是而导致天后受伤,只怕二人万死难辞其究。
“先看看再说,不必着急。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到这藏剑楼之中,定然是高手,一般的侍卫前来,非但斗不过,还可能会伤到天后她老人家。”上官婉儿的心中同样十分焦虑与不安,只是眼下还有一个看似更加焦虑的韦团儿,所以她反复的告诉自己,千万不可以着急。既然天后此是暂时没有危险,便暂时静观其变。思虑再三,她对一旁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韦团儿说道:“你先去找到今夜值守的侍卫,让他们先过来再说吧。”后者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而在藏剑楼之中,原本稍稍缓和的气氛因为方才李臣观同武则天二人那火药味浓重的话而瞬间紧张起来。
“你也是李唐宗室之人么?”武则天打量着李臣观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天后来说不都一样吗?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最后不也丧身在这工布剑之下吗?”李臣观淡淡的回了一句,语气之间透露出一丝不甘与痛苦。而武则天听到这句话时,原本严肃的脸上瞬间黯淡下来。同时,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似乎十分的眼熟。
“你······你是······守艺?”武则天的语气不禁有些颤抖的问道。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一旁的欧然有幸见到了武则天这样一个女中帝王情感流露的一面。
“我现在的名字,叫做臣观,至于守艺,他早已随他父亲死在了巴蜀之地了。”李臣观忍住了早已涌入眼眶之中的泪水,平静的说道。然后,他默默的将工布剑从剑架之上拿了起来,转身便要向外走去。欧然见二师兄就要离开,自然也跟上了他的脚步。而这时,僵立在那里的武则天突然叫住了二人。
“你们如此大摇大摆的出去,如何能够安然离开?在这里候着!”武则天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和高傲,如此说道。随后便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紧闭着的藏剑楼大门。这时,只见上官婉儿和韦团儿两人都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武则天的出现。而在不远处,一小队侍卫也在那里候命。见天后安然走出藏剑楼,侍卫们连忙跪在地上。
“婉儿,这是怎么回事,本宫不是吩咐够不要惊动旁人么?”武则天瞥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卫,淡淡的问道。
“启禀天后,是······”韦团儿这次又打算抢先回话,却被婉儿一把拉住。
“回禀天后,这些侍卫是碰巧巡逻到此处,见天后出藏剑楼大门,这才跪地接驾。”婉儿微笑着说道。武者天听罢,这才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卫们推了下去。说道:“这些奴才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这样吧,今夜这上阳宫内就不要让他们巡逻了,全部都到外面去,明日再照旧巡逻!”而在藏剑楼之内听到这句话的欧然和李臣观二人,心内明白这是武则天有意让他们二人安然离开。顿时,李臣观的心中五味杂陈。
“遵天后懿旨,婉儿这就下去传话。”上官婉儿如此说道,便拉着有些不解其意而急欲回话的韦团儿迅速下去。于是,这藏剑楼前便只剩下了武则天一人。只见她会过头来,望着那半掩着的门轻叹一声,便独自一人返回上阳宫而去。这时,将工布剑细细裹好的欧然二人,这才推门而出,悄然消失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之中。
“婉儿姐姐,天后方才在藏剑楼之中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为何你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若是天后有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被婉儿牵着手离去的韦团儿到现在还没有理解方才武则天为何遣散众人,正在向婉儿抱怨道。
“你呀。方才已经被天后训斥了一句,还这么没眼力价。谁都知道今夜藏剑楼中有外人闯入了,但是你没瞧见方才天后的模样么?一脸的如释重负的样子,一定是天后熟悉的人来为她解开心结却不欲暴露身份。你要是如此多事,必定会被天后责罚!”婉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下子,韦团儿才明白了自己方才的愚蠢,不住的点着头,心中自有一番算计。
而独自回到上阳宫中的武则天,此时正默默地坐在桌案前,用沾着浓墨的狼毫笔在宽大的纸上缓缓写着两个字——臣观。凝视良久,她又将那个“观”字拆开,同“臣”字一起,缓缓的组成了另一个字——賢!
“贤儿,守艺今天来洛阳宫里看我来了······”武则天凝视这纸上那个有些比例失调的“贤”字,口中喃喃道。这一夜,武则天注定是无法入睡了。
回到客栈之中的欧然和李臣观二人,谁都没有主动提起今夜在藏剑楼中同天后武则天的不期而遇。即便欧然到现在还沉浸在亲眼见到当今大唐帝国的实际执掌者的那份激动之中,他还是不忍向柳嫣儿和小愉说出这一次的经历。几人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从宫中带回来的那柄工布剑上。只见李臣观缓缓沉静已久的工布剑,顿时,一阵凌厉的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父亲,我回来了······”李臣观默默将长剑归鞘,轻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