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傅游艺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此时,洛阳各坊市之中,掩日断水等人正在同早已安插好的线人们交代着什么。
“事情办得如何了?”一间小小的房子里,掩日淡淡的问道。而他的对面,正站着一个生意人打扮的男子。只见他稍作思索,便继续说道:“在下已将各处的里长说通了,他们都已经看清了当下的形势,明日便可以带领一干百姓随尊驾前往洛阳皇宫前行劝进之举。”
“嗯,不错,武大人知道了,定会重重有赏!”掩日心中十分满意,不过,从他的话中,居然是在打着武氏自己的旗号来招揽人手行事。看来,掩日等人的心思倒是十分精明。试想,这样的事情即便武承嗣或者武三思起初不知,但事后却一定不会去追究,反倒是会感到高兴。毕竟,这样的事情,自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即便是自己想去做,也得找一个代理人才行。
而掩日他们几人,便是这样几个“毛遂自荐”般的代理人。其他几处的情形,也相差不多。而如此的抛头露面,除了武承嗣手下的人有所察觉,欧然他们也发现了越王八剑的踪迹。
“大师兄,真刚一伙人又出现了,却整天在坊市里转悠,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同范昭外出一同打探消息的李臣观问道。这时,欧然和柳嫣儿二人也一同回来了。只见欧然有些兴奋的说道:“几位师兄,我和嫣儿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哦?什么重要情况?”范昭一脸好奇的问道。只见欧然从身上掏出一节小小的竹筒,里面正塞着一笺白纸。欧然一脸神秘的对大家说道:“你们知道这张纸上写了什么吗?”
“臭小子,别卖关子了,快说!”风武有些郁闷的说道。因为他的身形太过招摇,是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被范昭留在客店之中不许他外出,只有那天晚上众人打算离去的时候才出去过一回。至于现在嘛,在没有正式决定下一步动作之前,他依然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之中。
欧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对风武头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接着,便小心地将那卷纸笺从小竹筒中缓缓取出。当着好奇的众人面前,缓缓展开。只见上面只有用蝇头小楷写成的两个字——劝进!
“这是何意?”风武有些迷茫的问道。而这时,李臣观见到这两个子之后,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这样的变化,自然他不过身旁徐兮悦的眼睛。
“艺哥,你怎么了?”徐兮悦小声的问道,满脸尽是关切之意。
“我没事!”李臣观勉强笑着说道。但是,连欧然都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内心定然是非常痛苦。劝进,无疑是指当今的天后,皇帝李旦之母武则天。看起来您,她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范昭面不改色的问道。看来,他更加关心这样东西的出处。
“我们是在坊市间打探消息的时候,突然有人用掷暗器的手法掷到小然的面前,然后被我接住的。却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柳嫣儿说道,不过,她的话中却暗暗指向了一个人,那便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向莫干山剑庐传递消息的越王八剑之一——悬翦。
“是他吗?”欧然接着柳嫣儿的话说道,显然,他并不太确定就是悬翦。
“我看不像。”这时,一直未说话的独孤邪突然缓缓开口说道。
“噢?何以见得?”范昭微笑着问道,似乎他早已经对此有所怀疑一般。的确,至始至终,范昭都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看法。而众人都知道,一旦大师兄说话,一般都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你们仔细看看这两个字就知道了,此人绝对不是悬翦!”独孤邪慵懒的倚靠着墙壁,双手抱着长剑说道。这时,欧然和柳嫣儿二人便细看这两个字。渐渐地,两人发现这用蝇头小楷写成的“劝进”二字,原本清丽的笔画开始变得如同彩带般飘动起来。像极了在水中随波逐流的水草一般,满是诡异。哪里还有方才的那般赏心悦目。
“这是?”欧然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你了看那两个字,原本的诡异却又消失不见,还是原来赏心悦目的小楷,还是如此清丽的笔画,仿佛刚才的景象就是幻觉一般。这时,二人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独孤邪。后者口中冷哼一声,道:“还是让他说吧,反正一直都是这样。”说完,二人又尴尬的望向范昭。
范昭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写这两个字的笔触,并不是悬翦那股力透纸背般的犀利。所以可以肯定不是悬翦所为。如此绮丽诡异的笔触,想必也只有当日在扬州同三师弟交过手的却邪剑,才能写得出来吧。”说完,范昭的眼神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李臣观,便不再言语。
“是他?可他为何要这样做?”欧然若有所思,随后问道。
“虽然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越王八剑内部要再度分裂了。”范昭颇为感慨的说道。
于是,欧然等人便这样得知了真刚接下来的行动。只不过,他们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前去阻止了。这一点范昭知道,李臣观也更加清楚。这一夜,李臣观久久未眠。他独自一人坐在客栈的屋顶之上,望着渐渐睡去的洛阳城,久久沉默不语。这时,徐兮悦轻轻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并排而坐。
“艺哥,你······”徐兮悦小声说道,却欲言又止。
“我没事。”李臣观微笑着转过头来,对一脸担忧的徐兮悦说道。而此时,大师兄范昭也跃上了房顶。徐兮悦一见,便知道他们师兄弟二人有话要说,便悄悄的先行离开。
“师弟。”范昭同样坐了下来,说道。
“大师兄,我没事,真的。”李臣观露出和煦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不真实。范昭并没有答话,半晌,才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李臣观。
“这是?”李臣观好奇的说道。
“这是此次下山前师父让我在恰当的时候交给你的一封信。”范昭说道。于是,李臣观便迫不急待的打开了信,细细读了起来。只见他的脸色又兴奋转为沮丧,又转变为最后的一丝释然与平和。范昭便知道,他不必再担心了。最后,李臣观默默收好了书信,平静的说道:“师兄,我看是时候回山继续我中断的修行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和兮悦要先去见一个人。”
“嗯,你能这么想,我想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呢?”
“明天一早吧,其他的事就烦劳师兄和几位师弟了。”李臣观微笑道。而这一次,范昭觉得,那才是一抹最和煦的笑意了。
第二天一早,李臣观便和徐兮悦二人离开了洛阳城,向南而去。范昭只对几位师弟说他是接到师父的消息要回剑庐而已。众人也不理论,却只有独孤邪似乎看出了端倪。但他却是却对不会说出来的。范昭自然不去管。
而另一边,安排好明日一切行动的真刚,这时候才有空闲去看一看武承嗣让转魄带给自己的那封信。只见他在秘密联络点昏暗的烛火下,细细浏览了一遍这信上的内容,不时发出轻蔑的笑声。最后,竟然忍不住大笑起来。
“师父为何发笑?”一旁的惊鲵笑声问道。在他看来,真刚是一个喜怒从不形于外的人。今日为何会对武承嗣的一封信如此大笑,难道是有什么好事吗?
“想不到这个武承嗣为了清除异己,居然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还真是天助我也!”只见真刚一脸得意的笑道。而那封信,正是武承嗣意欲让真刚等人在江湖之上联络反武势力,然后同朝堂之上的反武势力取得联系,最后将之一网打尽的计划。不过,狡诈的真刚却似乎看到了一个将大唐的朝堂完全摧毁的机会。
“师父,我们真的要去帮武承嗣吗?”在看完真刚递过来的书信之后,掩日与断水二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让他们自己人之间相互攻讦,最后我们的大事便可成功了!”真刚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自己成功之后的模样,显得有些飘飘然。而惊鲵此时却在忙着拍真刚的马屁,让转魄看了不禁侧目。至于却邪,从头至尾并没有说一句话,显得十分的冷静,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就这样,真刚慢慢缓过情绪之后,便对转魄说道:“你明日不必随我们前去劝进,直接去尚书府面见武承嗣,就说这事我同意了。其他的人,明日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南门前劝进!”说完,便各自散去。
就在转魄即将离去之时,却邪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她的说,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一切小心!”说完,便放开手,飞快的走开了。只留下有些发懵地转魄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