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这个丫头怎会如此怪异?”昏暗之中,跟在小宫女身后的惊鲵心中暗道。更加蹊跷的是,一路走来,似乎都没有遇见一个宫廷侍卫。这种情况,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站住!”惊鲵低声对走在自己身前的小宫女喝道。
“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去修史馆了?”小宫女停下了脚步,稍稍回头说道。细腻的嗓音,让人听了像是山间流动的清泉一般动听。不过,此时的惊鲵却是无暇欣赏。在他看来,这个小宫女越是如此淡定与从容,越是让他觉得心神不宁。只见他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口说道:“为何这里看不到一个人?是不是你在玩什么花样?”
听罢惊鲵如此的话语,小宫女咯咯一笑,说道:“这里是外城,又不是寝宫内院,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再说了,这里是宫城墙根,更不会有人来了。”说完,似乎是在嘲笑惊鲵一般,竟然回过身来,有些惊讶的望着惊鲵,似乎并不在意他手中的长剑一般。
“别废话,快走!”细细查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惊鲵也只好作罢,然后对着似乎毫无惧色的小宫女再次低声喝道。后者也没有继续说话,转过身去继续走在前面。就这样,在黑暗之中,惊鲵在她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座相对独立的宫殿面前。
“喏!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小宫女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宫殿之上的牌匾道。惊鲵抬眼一看,只见那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修史馆。心中总算是安定下来。而这时,他猛然上前点住了小宫女的穴道,然后缓缓拔出手中的长剑,眼神之中透出杀意。看起来,他打算杀人灭口。而他的变化,却好像没有逃过这个奇怪的小宫女的眼睛。
“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小宫女站在他面前,有些慌张的问道。
“小丫头还挺机灵的!”惊鲵冷笑一声道。接着缓缓抬起长剑,剑尖直指小宫女的咽喉,缓缓说道:“放心,不会很疼的。”话音刚落,便对着手无寸铁的小宫女一剑刺去。就在此时,半空之中传来剑气的破空之声。“当”的一声,剑刃相交,惊鲵只觉的长剑之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让他直刺下去的那一剑几欲脱手。接着,在黑暗之中就听见嗤嗤两声轻响,自己的右肩一麻。而小宫女的穴道居然当着他的面解开了。大惊之下,惊鲵向后急退而去,心中大骇。
而当惊鲵稳下身形查看时,只见方才被他点住穴道的小宫女身后,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同他一样黑巾蒙面,手中握着一柄他似乎十分眼熟的长剑,此时正一脸漠然的盯着自己。却也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这时,惊鲵只觉得自己原本麻木的右肩正在渐渐的失去知觉,顿时心生退意。
“想不到这宫城之中会有如此高手!”惊鲵方才虽然失了先机,但是眼前这人能在一击之下荡开自己长剑的同时,出手用剑气封闭他左肩上的大穴让他暂时无法用剑。这样的功力,只怕连自己的师父真刚都未必做得到。
“三十六计走为上!”惊鲵打定主意,便回身一跃而起,打算沿着来时的路径离开。这时,小宫女眼见他要逃跑,连忙对着身后的高大身影喊道:“他要跑了!”然后焦急的跺了跺脚。而那人却似乎并不在意一般,缓缓抬起右手中的长剑,轻描淡写的对着惊鲵逃跑的方向,脚步轻移,便诡异的消失在了原地。而惊鲵听到小宫女有些焦急的声音后正暗自庆幸那个高手并没有追上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一道看似微弱却同样凌厉的剑气便已经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冲击从身后传来,让惊鲵几乎无法稳住身形。这时他才知道,那个高手并不打算眼睁睁的放他离去。于是便也顾不得背上的伤,一跃落在地上,将长剑换至左手,便欲回身接战。谁料当他转过身来准备大战之时,却发现身后空空如野,那里还看得到什么高手。
原来,那道身影在追上惊鲵之后,之时随意挥出一剑后便闪身后退,并没有要和惊鲵在深宫之内大战一场的意思。而后者见无人追赶,也不敢再做停留,便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宫城之内。望着惊鲵逃跑的方向,小宫女努了努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口气说道:“爷爷,你怎么放他走了呀!”说完,便赌气似的转身离去。而那道高大的身影,却是缓缓摘下黑色的面巾,露出几缕白色的胡须和一副苍老的面孔。
而惊鲵因为没有人在身后追赶,也就径直回到了傅游艺的官署之中。而此时,真刚早已在他的房中等待他的归来。
“吱”的一声,惊鲵右手吃力的推开了房门,黑暗的房间突然明亮起来。他定睛一看,发现真刚此时正坐在他的房中!
“上哪去了?”还未等惊鲵说话,真刚便一脸阴沉的开口问道。而他的手中,此时正拿着惊鲵一早发现的那本《相剑经》的残本。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惊鲵今晚的去向了。
“师父!我······”眼见此情此景,惊鲵还想解释一番,毕竟他是在为真刚考虑。谁料才欲开口,背上的伤口突然迸发出钻心般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倒在了真刚的面前。真刚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无奈的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不良帅不可擅自出宫,只怕今夜你小命难保!”说完便让惊鲵转过身去,为他处理背上的剑伤。
“不良帅?”惊鲵咬着牙,不解的问道。真刚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自己进宫盗取这《相剑经》?若是如此简单,我何必如此煞费苦心!”然后,便对惊鲵说起这不良帅的事情来。
“这不良帅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剑术名家,无人知其身份来历。别说是你一人,恐怕就是你们师兄弟几人齐上也未必占得到便宜。今夜你能回来,已经算是走运了!”替惊鲵处理完伤口,真刚低声训斥道。说完,眼神之中满是忌惮,看来,真刚自己恐怕也和这个高手打过交道。
洛阳皇宫之内的风波暂歇,身为不良人统领的公孙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出手了。虽然作为不良帅,在当权者的眼中地位极高。不过,却并不能将这个身份显于人前。所以,他的公开身份却是司天监监正。虽然官阶很高,却是难得清闲。以至于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伴自己唯一的孙女。
“大娘,你还在生爷爷的气啊。”公孙宏见小孙女还在那里生着闷气,无奈的哄道。
“别叫我大娘,难听死了!”小孙女眉头一皱,小小的脸蛋上尽是不满。
“那叫你什么?”公孙宏无奈,只得由着她胡闹。
“叫我剑舞吧,我自己想的,好听吧,嘻嘻······”小孙女一脸坏笑道。
“女孩子家名字里带剑可不好!”公孙宏摇了摇头,有些犹豫道。
“那您还让我练剑?”
······
天蒙蒙亮,公孙宏收拾停当,便打算去司天监衙署开始一天繁忙的事物。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天下祥瑞并出。虽然大部分难知真假,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他并不参与朝廷大事,但天后武则天代唐称帝的迹象已然越发明显。即便他对此无动于衷,却依然抵不过手下之人的阵阵议论。
这一天,公孙宏刚刚来到司天监衙署,便发现自己的案上正放着一卷黄色的绢帛。而下属们正跃跃欲试的试图打开一观,见公孙宏到来,纷纷退去。他好奇的走上前来一看,原来是武三思派人送给自己的信。心中不由一动,便已经才出了来意。于是,默不作声的打开,却发现这布帛之上并未有任何实质上的内容,却只有一句从《太宗实录》之上誊抄下来的一句话: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公孙宏默默地读了几遍,心中已然明了。看来,天后终于还是打起了天像的主意了。而衙署之中的其他人见公孙宏如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各自心中不免有其他的想法。这时,只见有人来到公孙宏面前,悄声说道:“大人,是不是······”言下之意很明白,希望公孙宏表明态度。
公孙宏会意,便将这封武三思写给自己的信递给了他,说道:“你们都看看吧,该如何行事,尔等细细思量。”于是,衙署之中的众人便已明白,公孙宏已经默认了现在的形势,他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之前那荧惑守心的天像,已经让武则天对他们十分不满。眼下,他们总算可以不用再担心会被天后问罪了。
可是,接下来该上报怎样的天像呢,众人却是莫衷一是。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却又重新汇聚到了公孙宏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