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二师弟，你的伤怎么样了？”范昭一脸平静的问道，却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原本这次行动若是只照当日师父的吩咐只是去救那些工匠的话，或许还不会弄成如今的这幅局面。眼下，七星刀被夺，武承嗣的阴谋已然得逞。还连累到徐衣与武承嗣完全决裂。这一切，似乎都没有成为范昭责怪他的理由。

“大师兄，对不起。”李臣观低声说道，看来，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无法释怀。范昭听罢，微微一笑的说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再说这也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一个坎。你能这么说，想必你已经参透了自己将要走的路了。”说罢，也不顾李臣观一脸的茫然无措，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弟终于可以摆脱一直纠缠在他身后的羁绊了。

另一边，柳嫣儿此刻已经将迷雾的毒性完全排出体外。正在同欧然议论着尚书府内发生的事情。虽然失去了七星刀。可此刻的欧然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沮丧，而是和柳嫣儿偷偷猜测着二师兄的具体身份起来。

“师姐，你说咱们二师兄这一次为何会表现的如此方寸大乱，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他。”欧然眼见四下无人，小声的问道。

“小然，你说二师兄他会不会是李姓宗室？”柳嫣儿犹豫了半天，这才小声说道。这句话，倒是如醍醐灌顶般，将让欧然一下子想到之前的很多事情。

“你是说······”欧然说道，接着，他的脑海中便开始浮现出遇到二师兄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柳嫣儿这番大胆的推测，似乎让之前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就变得完全合理起来。若是李臣观真的是以为李姓宗室，那么他针对武承嗣以及它所代表的武氏势力的所有行为就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你们猜的不错！”就在欧然和柳嫣儿二人在那里妄自揣测的时候，只见因为受了太大刺激而昏昏沉沉的徐衣缓缓起身，十分平静的说道。可让人有些不解的是，徐衣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而是在欧然二人的有些惊讶的目光下，继续独自沉寂不语。欧然和柳嫣儿也不好再问下去。

这天午后，范昭几人便决定尽快离开洛阳城。虽然武承嗣答应不为难他们，但是还是得有所防范才行。于是乎几人收拾停当，便匆匆出城。几人将小竹埋葬，徐衣顾不得身心俱疲，在小竹的坟前再度洒泪。而李臣观自从将她救下之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和她单独相处。这一回，范昭却是看了出来，早早便将欧然和柳嫣儿二人带到了一旁，算是给李臣观于徐衣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大师兄，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二师兄李姓宗室的身份？”在离开徐衣二人之后，柳嫣儿这才毫无顾忌的问道。还未等范昭开口回答，只见一旁的欧然突然对着身后的大树喝道：“谁？鬼鬼祟祟的，出来！”接着，在几人的注视下，只见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小寒！

“这丫头是谁？”从未见过小寒的风武眼神一紧，转过头去低声向范昭问道。

“小寒，怎么是你？”柳嫣儿惊奇的问道，接着，便十分高兴地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这下子，几人方才开始问长问短起来。

“小寒，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嫣儿牵起她的手来，继续好奇的问道。只见小寒一听之下，方才还一脸笑意的小脸瞬间便已变得如熟透的樱桃般红到了耳根，缓缓低下头，一副惹人怜爱的娇羞状。柳嫣儿一见，一下子便明白了，便不再言语。

“小寒是不是来找二师兄的？”欧然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小寒此时娇羞的模样，如同往常一般的说道。这一下子，小寒的脸变得更红了。

“你！”柳嫣儿瞪了一眼欧然，然后拉着小寒赶快离开了他们几人。眼下，似乎还不能让小寒去见李臣观吧。在离开了众人后，柳嫣儿这才拉着小寒来到了小溪边，微笑着问道：“你和我说说，你是不是为了二师兄而来的？”看来，柳嫣儿最终同样没忍住。

“这······”小寒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但随即便被一抹淡淡的无奈所笼罩。只见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李大哥身边的那位姐姐一定是他的最爱吧。”说完，再度叹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来，她已经知道了李臣观和徐衣二人之间的关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身份。

“你都知道了？”柳嫣儿同样无奈的说道。这一点，也正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自从上次他们几人离开上蔡城的时候，柳嫣儿便知道李臣观拒绝小寒的原因。这一次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向小寒开口。现在，后者显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了。

“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柳嫣儿故意岔开话题。这时，小寒这才稍稍收敛方才那一脸遗憾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我在你们赶到洛阳城的时候便已经追上你们了。当你们去到尚书府内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你们。所以······”小寒欲言又止，显然是她看到了李臣观抱着徐衣逃出尚书府时的样子了。

“嫣儿姐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沉默了一会，小寒突然笑着对柳嫣儿说道。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这笑容如同茶花般清妍典雅。

“什么事？”柳嫣儿显然也被这迷人的微笑所折服。半晌，才从一脸陶醉中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

“请你将这件东西转交给李大哥和徐姐姐。”说完，便从随身的包袱中将那两把精致无比的青玉短剑拿了出来，恋恋不舍的递给了一脸惊愕的柳嫣儿。

“好漂亮的玉剑！”柳嫣儿拿着手中细细查看，不禁赞叹道。见到柳嫣儿那副惊讶而又意外的样子，小寒微笑着。这时，柳嫣儿暂时收敛其好奇之心，看着手中的这两把玉剑，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为何不亲自给她们呢？”

“我······我要走了，只怕是不能亲自交给他们了。”小寒苦笑道，心中此刻五味杂陈。原本这次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想的太简单了。直到方才在小竹的坟前，小寒听到的那番话，才让她彻底明白，自己和李臣观之间那一份有缘无分的无奈。于是，这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小寒，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若是二师兄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柳嫣儿也想通了这一节，便欲将一双玉剑递还给小寒。而后者却嫣然一笑，挣开了自己被柳嫣儿紧紧抓住的手，在后者的注视下，消失在溪流的尽头。柳嫣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将一双玉剑缓缓收起。回身来到了欧然等人身边。

见柳嫣儿独自一人回来，欧然和范昭有些意外，欧然伸长了脖子向她身后看去，哪里还见得到小寒的身影，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小寒呢？”柳嫣儿一听，心中却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说出来。正想着，只见李臣观独自一人缓缓向他们几人走了过来，一脸的凝重。

“二师兄，你们······”欧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问一问，却被柳嫣儿那可以杀死人的眼神生生给逼停下来。而范昭在见到柳嫣儿方才的反应后，心中差不多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自然不会多言。而风武对这些小儿女情态一直都不太上心，自然也不会去理会。

“二师兄，徐姑娘她怎么样了？”柳嫣儿小声问道。

“哦，她已经没什么事了。”李臣观回答道，眼神之中一抹柔情瞬间划过。注意到这一点的柳嫣儿，此刻的心中才有些明白为何小寒选择离开的原因了。而这时，徐衣依然在小竹的坟前久久不语，半晌，眼神呆滞的她终于站起身来，眼神之中透出一丝狠厉，只见她面朝着洛阳城的方向，平静的说道：“武承嗣，从今日起，我不再亏欠你什么了！”说完，她的心中突然想起了方才与李臣观独处时后者对她说的话。

“我现在才发现，对于自己身份的执着，或许真的会害人害己。”这是李臣观对她说的那句话。之前他不明白，现在，这样的后果却已经开始显现了。此番与武承嗣的彻底决裂，不但表面消除了她同李臣观只见那层厚厚的阻隔，也让李臣观的心中开始渐渐明白他所坚持的那些东西的巨大副作用。这才让他彻底接受自己。

“其实，你我都是这场权力争斗的牺牲者。”这是李臣观方才对自己说过的另一句话。正是这句话，才将二人本已疏远的心重新拉回到了一起。也正是这句话，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小寒彻底放弃了对于李臣观的幻想，而选择祝福他们的原因。

这一切，此刻的徐衣不知道，此刻的李臣观更加不知道。柳嫣儿也只能暂时藏好那对玉剑，打算在适当的时候讲它们交给李臣观和徐衣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