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涟只觉得胸口有些闷,瞅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清涟哥请回。”
徐郡桐声音低低,她知道自己这种态度有些不好,可是她心意已决,不会受任何人摆布的。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扔下这句话,许清涟便毅然决然的走了,拉着一张脸,心情不佳。
萍之特别想回自己的公寓,有些不想面对许清涟,可是一想到爷爷也在,怕他老人家担心,就没打算走了。
许清涟回来时,萍之还未睡,房间的灯开始开着的。
闻得门咯吱一响,许清涟推门而入。
“怎么还没睡?”
许清涟不免心疼,这都大半夜了,身子肯定遭罪。
萍之半坐在床头,手里抱着一个枕头,面色有些不悦。
许清涟知道,她还在那生闷气,便没去洗漱就朝床走去。
“徐叔已经答应郡桐嫁给叶清平了,你别乱想了。”
听到这话的萍之,眸光不由得一亮,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当真?”
她的表现太过于开心,不禁让许清涟觉得有些刺眼。
“嗯。”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不过你得答应我,少跟他来往。”
许清涟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他已经退让了一步,如今要是叶清平与郡桐结了婚,两家见面的机会要比往日多,自然危险也大了。
他根本就不会信叶清平会改过自新,男人还不懂男人?
“好的,没问题。”
萍之答应的很快,那些不开心一消而散,朝着许清涟笑了笑。
“我去洗澡。”
许清涟心里压抑的很,倒是没笑,而是转身快速离开。
萍之总觉得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时间骤然而过,一晃就到了月底,距离萍之与许清涟成婚还有十天。
徐郡桐跟叶清平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在下个月末。
萍之闲来无事,在家绣起了手帕,这门手艺活,还是七八岁时,母亲教的。
最近一次绣是在好几年前了,那会傻不拉几的,用了十来天,给夏棠松绣了一个荷包。
如今时日远久,她都快差点忘了。
这段时间来,她没少吃补药,都是些调理身子的东西。
许清涟让人在后院搭了一个草房,算是给爷爷准备的药铺,那边晒了很多药材。
“走,我们去方家。”
许清涟进了房间,欲要去拉正在绣手帕的萍之。
他最近挺忙的,平裕电影厂很多事情不说,清风帮那边也有事,就耽搁了好些天。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一早就商量着要去那边,准备了一些东西。
“当然。”
许清涟淡笑,郡桐那件事,两人再也没有提及过,彼此心里都明白,也就没想再多说了。
萍之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走向衣柜,开始换衣服。
倒是也没避嫌,任由许清涟看着她换,两人已经坦诚相待多次,没必要再扭扭捏捏。
已经步入深秋时节,天气骤然变凉,萍之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白沙里弄——
幽深的弄堂里,由于天气的缘故,闲散聊天的人少了很多,只有依稀几个,拿着一条凳子,坐在边边上,玩着自己喜爱的东西。
转过几个弯,他们就来到了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木门上的灯布满了灰尘,有一种许久不点灯的感觉。
推开木门,厅内悄无声息。
“奶奶?”
萍之试探着唤了一声,不由得心里一紧,拽紧了许清涟的衣袖。
无人应答,萍之又象征性的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理会她。
就在她以为无人在家时,身后的木门突然一响,顺过去一看。
方家奶奶满脸漆黑,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深陷不已,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一手拿着麻袋,一手拄着拐杖。
她这是捡破烂去了……
萍之鼻头一阵酸涩,扑进许清涟的怀里,忍不住抽泣了几声。
“萍之~”
方家奶奶顿时泪眼婆娑起来,拄着拐杖的手颤抖,声音嘶哑无比。
“劲松,萍之来看你了!”
奶奶蹒跚着步伐朝里面的房间走去,扯开嗓子喊了一句。
造孽,真的造孽啊!
家里一分钱都被那个曾佑珍给刮了去,她也没回来过,无奈之下,只得去捡破烂维持生计。
家里能够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儿子好些天没有吸食大烟,现在的样子,犹如一副干尸。
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心疼难耐。
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萍之的相思堂关门了,她都找不到人……
方劲松的房间脏乱不堪,房里的东西七倒八歪的。
他脸色非常难看,不知是枯黄还是干黑,骨瘦如柴。
“萍之……萍之……”
方劲松听到方萍之回来了,本是没有力气的躯壳一下子似活了过来。
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东倒西斜的跑了出来。
奶奶想扶一下走路不稳的儿子,奈何被他用力一甩开,幸而他没什么力气,不然奶奶必然摔个四脚朝天。
萍之从许清涟怀里出来,稳了稳情绪,看向那边狼狈至极的方劲松。
“救救我,萍之,你给爹一点钱,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救……”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摧枯拉朽般倒了下去,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黄瘦的脸异常扭曲,冷汗也开始冒了出来。
很显然,他这又是犯烟瘾了,这段时间来每次一犯瘾他就在地上直直抽搐,有时候也会砸东西。
萍之为了他能够正常说话,递给了许清涟一个眼神。
后者立马领会她的意思,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东西。
“想要吗?方劲松。”
萍之冷笑,身上散发着冷冽,与之前判若两人。
地上的方劲松的心脏像似在被火烧,奇痒难耐不说,还特别疼。
在看到许清涟手里的东西后,两眼立马放光,压着心脏的手用力抬起。
“要,给……我!”
他说话时,喉咙似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讲的特别不利索。
萍之冷眼瞧着他,拉着许清涟坐到了那边的凳子上。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给你,甚至更多!”
她其实是紧张的,被许清涟握着的手,掌心出了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