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汪文博口水说干,没有底线地一退再退,立铭瑄始终一如既往地态度强硬,无动于衷。不得已之下,汪文博只能落荒而奔走,如一只被群鸟婉拒入群的麻雀,狼狈至极。
立铭瑄不曾接受汪文博口中所谓的“互利互惠”,那些看起来诱人的利益,实则毫无可动心之点,即使他费力讨好,将个中逻辑关系罗列地清晰明了,所表现出来的分析能力不可谓不强,但在他目的清楚的现实面前,所有的口舌之辩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自娱自乐。一个根本无法摸清自己喜好的献媚者,他不仅深切地表示同情,更觉得可悲非常。
他不屑一顾、懒得解释的东西在一些人的眼里总会被自信地赋予这样或那样的深意,现实是,他根本不是复杂之人,那些复杂之事他从来都不会做,拐弯抹角可不是他的作风。他仅仅是,为了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为之。
于他而言,如果想要击垮甚至是毁灭汪氏,不过是抬手瞬间的事,无须他如此大费周章。自然,换言之,若他想让汪氏恢复到原状,甚至达到前所未有的兴盛时期,亦仅仅也只是他点点头的一个动作。
但这些假设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也一定会被推翻,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令莫施看清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如果这样还不够,那么他的底线是,没有底线。
对于汪氏,立铭瑄不接受任何人的求情,也决不会搭理那些与汪文博父子一样想要用一些卑鄙肮脏的手段来解决的不识好歹之人。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在莫施没有开口之前,他会一直按照计划去执行。
汪家欠她们母女的,莫家大度地数十年不去计较,并且一再隐瞒,他立铭瑄的心可没那么大,早已经习惯恩怨分明,即使恩怨早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那些始作俑者并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他必须要为她们讨伐汪家,哪怕只是虚晃声势。
尽管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要以汪氏受到该有的惩罚而结束,但至少胸口的那口恶气得到了发泄。
他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前曾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有意义么?答案是肯定的。莫施一时被恨意迷失了心智,正是需要有人拉她一把的时候,他不能用那些大道理去逼迫她做一个单纯善良到毫无主见的瓷娃娃。如果一个人仅仅只靠别人说的大道理生存,这一定是一件最可悲的事,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在按照不同的人生轨迹运行着,无论是直路或捷径,还是弯路或歧途,谁都不能试图去用自己的世界观去改变谁,谁也无法主宰谁,就好像谁也无法代替谁一样。
他能做的,只是将她拉出她所躲藏的洞中,不让她被恨意反噬,反而伤到了自己。他一步一步地引导着她,让她在现实面前看清内心,不做被蒙了双眼的笨小孩。
汪氏的股市依旧在跌,所有的努力都填补不了立铭瑄有意挖出来的这个洞。
汪文博之后迎来汪茜蝶,一如当初那般目中无人,即使是身陷到如此地步,亦同样不肯低头求饶。
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汪茜蝶仅仅只是一个正当的*,有她为借口,表象会理所当然,没有她,一切的一切亦是无懈可击,只是背后真相更加丑陋罢了。
“立铭瑄!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我低头认错么?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如你认为的那么干净么?我告诉你,汪氏集团不是凭你的一己之力就能摧毁的!你摊在我头上的罪名不仅卑鄙无耻,更加毫无风度,比小人更加恶心!她莫施不过是我们汪家一颗弃子所生的野种,也就你这种没有眼光的人会把她当宝!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比谁都痴情啊?以为自己可以当情圣了?其实你不过是一个被野种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我告诉你,今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骂名,我会加倍地奉还在莫施身上!”
彼时,汪氏的股票早已经跌停,所有已经动工或者正在洽谈的项目全部停工。汪茜蝶似乎是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又好像早已经感知到什么,只是因为内心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所以一直在拒绝面对,所以她才如此愤怒如此激动,用所谓的振振有辞去遮掩内心的恐慌。毕竟她无法想象到汪氏集团破产后,她的命运将会何去何从。
“那不如我们比比,到底是你先报复成功,还是我更加心狠手辣一点?”
不冷不淡的语气里是看不到底的无尽的黑暗深渊,而他的瞳仁之中充满了嗜血的阴鸷,这一刻,汪茜蝶的双脚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惊骇犹如遇见恶魔。实际上,她内心里的骇然远远超过了脸上所表达出来的。她终于明白过来,那种无处躲藏的贼鼠之姿,原来是这般如坐针毡。
无所遁形也抵不过如此了吧。
“为了一个女人,你真是面目可憎。”
“大家彼此彼此,我所做的一切目的明确,掺杂的东西不多,我纯粹就是要让你们汪家人尝尝被报复的滋味,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话已至此,所有的辩解与争论都已经毫无意义,立铭瑄所有的做法都是有迹可循,决心之坚定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撼动的。
这不就是报应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该是最好的时机了吧?
但就算汪氏集团从此落败,一蹶不振了,那又如何?她汪茜蝶的人生依旧在继续,只不过不再依附于人,何乐不为?她或许应该感谢立铭瑄的刻意为之,不是么?
呵呵。
“立铭瑄,我祝你成功,祝你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你的‘伟大的爱情’当中,至死不渝!”
汪茜蝶高傲地转身离开之后,有些事便已经注定好了结局。
汪氏集团的负面消息愈演愈烈,早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媒体每天都在争相报道,关于汪氏接下来的走向,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有力谈资。没有人真的会想去了解事情的发展,也没有人真的会出于同情去为此申诉,他们大多数人当中甚至连汪氏集团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只不过当在平静的生活中偶尔有一些不一样的风声吹过来之时,且又无攸关生计,他们便理所当然地接纳了。
旁人的无关痛痒才是最难为情的敷衍。
让立铭瑄小小失落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莫施看着事情的发展越发不可收拾,却依旧没有过问丝毫,就如一个局外人,懒得花心思理睬。尽管他一直将事情控制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却依然不能阻挡他内心生出的迟疑,因为他无法确定,这场闹剧她什么时候会叫停。
庆幸的是,接下来的一场谈话,令他看到了希望,并且确定,再过十几个小时以后,他将停止一切刻意操作,还汪氏一个平静,即便从私人角度、从道德角度而言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先前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
这日下班时间,立铭瑄准点下班,离开公司前特意将早上袁昊送来的关于汪氏的最新的进展报道的报纸回了家。
学期接近期末,莫施的课程早已经结束,而因为期末考试临近,她的选修课又被学校列入考试课程之一,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考试成绩以及毕业学分,她最终还是去了一趟学校,将已经做好的考试范围分发给了所带班级。
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刚过了午饭的时间,因为最近的心情不佳,情绪又不能很好的控制住,所以她从书店买了许多种类的书,试图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且希望从中得到一些解脱。
她明白所有的道理,却始终做不到释怀。
天气好的时候总会想在阳光里做很多事,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如此晴天。
可B市的冬天,晴天似乎来得尤为奢侈,入冬以来,晴朗的日子屈指可数。而大雪时节一过,温度渐次变低,阴雨天气也随着变得频繁起来,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晴天,在铺满阳光的阳台上读书的日子也几乎不曾有过。
尽管这天的天气并不符合她对读书设置的美好要求,但她还是在短短几个小时中,读完了一本诗集。这种词藻华丽,又充满幻想的文艺,会耗费她大量的脑力去代替想象,注意力一旦被转移,先前所受的委屈好像也尽数被消除。不会想起,就不会难受。
立铭瑄回来的时候,莫施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房子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回家,因为她一直背对着他,一言不发。但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她便常常如此,尽管还是会在厨房里忙碌着,举止却早已经不是往日。可他依然觉得欣慰,因为她并没有因为心中藏着恨意而把整个人都荒废掉,陷入进一种难以自拔的恶劣场景当中。
没有去打扰她,他径直走到了沙发边,他看见向来干净整洁的茶几上凌乱地摊开放置着几本崭新的书,其中一本堆放明显的,书的封面上清晰地印着“如何消除坏情绪”七个大字。
莫施的身上有两个习惯是立铭瑄一直都欣赏并且极力想要学习的。一个是她惯性地将心情写成日记,把生活中的点滴用极其优美又贴切地比喻以简短的表述写在日记本上。这个时代里,手写文字的人已经不多见,莫施算得上是人群中的一个异数。
另一个习惯是,她极其热爱看书,所涉猎的知识面广泛到包括如哲学这一类枯燥且乏味的内容,散文、诗集、小说、人物自传等文体自然不在话下。
不可否认的是,阅读的确可以将人的内心变得平静,淡然地看待一些人情世故。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习惯,莫施才没有在得知那样的消息时,失去理智。
这样的莫施真的是令他极度安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