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莫施这一觉睡得格外舒适，不能再有比这好的睡眠了。

她是让立铭瑄的恶作剧给弄醒的。

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她眯着朦胧的睡眼，入目之处是一片昏暗。她略惊，怎会一觉睡了如此之久，天色竟然已经黑了下去？而后微微侧头，立铭瑄正含笑深情地凝望着她，她在心底暗暗惊叹，即使在背对着光的地方，他的笑容也能穿破黑暗，丝毫不曾被掩盖住，依旧可以散发出万丈光芒。

这就是立铭瑄啊，任何时候都不会被遗忘在人群中，因为他的耀眼，没有人可以抵挡。

见她醒来，立铭瑄浮在嘴角的笑意更甚。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在看一件珍爱的宝贝。

莫施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嘟囔道：“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吗呀。”

大概是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柔糯的沙哑，带着暧昧的诱惑，显得尤为致命。

立铭瑄还是笑，没有说话。看来她并没有察觉到是他的恶作剧将她吵醒的。

想起就在她清醒前的一刻，他还趴在她的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呼吸在她的耳廓便哈着热气。温热的气息逗引得敲到好处，刺激到了她的敏感地带，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施施……”

他唤她，温柔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处，有说不出的魅惑。

她还没有醒来，转了个身依然在睡梦中畅游。

他会心一笑，继续逗弄：“施施，我的施施怎么还不醒来？”温柔的呼吸再一次喷洒在她的敏感地带，这次，她总算有了反应。

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她略带不满地嘟起了小嘴，表情甚是可爱。

于是，他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在看见了一个人的起床气后无声地笑出了声来。

他的立太太，原来竟是这般的可爱。

“下午好，我的立太太，睡得可好。”

终于在长久的凝视中，他开口说了话。

闻言，莫施一下被堵得毫无还击之力，怎么听着这话一点也没有询问的意思，反倒是像，在嘲笑她呢？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她不满地嘟起嘴，欲掀开被子下床。房间里的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指向了几点。

见她准备掀被下床，立铭瑄急急摁住了她，阻止住她的动作：“不急，时间还早，我知道昨晚你辛苦了，所以今天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有敢吵醒你。”

……哪里睡得香了，明明一直感觉有风在耳畔吹拂，而且隐隐中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在唤她的名字，睡得可不是很好。

她在昏暗中瞪了他一眼，看在他的眼中却是满眼娇嗔。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浅笑道：“傻施施。”

“立大总裁你是不是该下班了，已经这个点了。”因为看不真切窗外的光景，莫施一直以为此时已经临近夜深时分。一想到明天还有半天的课程，她心里开始发慌，生怕因为时间太晚，他们回不了家，得在办公室的休息室过夜。

立铭瑄知道，这帘后来被他拉起来的窗帘，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判别时间的能力，于是在心底算计着时间，又与她聊了好一会儿，他才起身去将窗帘拉开，顿时房间恢复了亮光。

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拉起窗帘不过是怕她睡的时间太久，已经适应了房间的黑暗，若是在她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贸然拉开帘子，窗外的光线太强，会刺激到她的眼睛。

尽管已经很贴心地将这一因素考虑进去，窗帘拉开的瞬间，莫施还是被反差太大的强光给刺激到了，于是本能地眯起了眼睛。

等到重新适应光亮，她才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刚好指向了立铭瑄的下班时间，不早不晚。窗外已经渐渐浮起了落日的余晖，在高楼之间追逐打闹。

原来才是这个点。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立铭瑄，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是不是讲梦话了？”

对于先前在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些举动，她不确定是否是梦境中所为，只是隐约觉得，那感觉太过真实。

听及此，他诧异地看向她，以为她感应到了什么，有点犹豫地反问道：“你知道了？”他指他的恶作剧。

莫施囧，满脸的尴尬难为情：“我睡得好像没有很安稳，老是在做梦，梦到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被风吹走了。”

听她说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好险，幸好她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哈哈，你经常做梦的，有一次还把我踢下床了，我估计你是梦到特别讨厌的人了。”

“……”

被他颇是认真的话给震慑到，她一下子糊涂起来了。白雅言说过，她的睡姿很优雅的，睡相也很好，老老实实的，乖巧的跟一只小猫一样，难道她也有爪子锋利的时候，刚好，磨尖了爪子的时候，立铭瑄在身边？

见她一脸的疑惑，他大笑起来，“真是傻瓜。好了好了，准备起来吧，我们要下班了。”

时间已经不早。

立铭瑄有意隐瞒先前袁昊所说的事，心里有了一些想法想要去尝试性地做一下，所以他并不急着带莫施回家。

有些事——关于她的事，他的确是该好好了解了解了。

在一切收拾整理妥当后，他们准备离开。此刻落日的余晖已经开始散尽，留下一片蔓延至天际的橘红与黑色相互交晖。

出了办公室，立铭瑄带着莫施乘坐专属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而对于下午袁昊所说的事，他始终没有向她透露一句，他还没有准备好应该以何种方式告知她。

尽管如此，他丝毫没有因为她被牵扯在其中就心软地放过汪茜蝶。汪家对于他从未谋面且已故去的岳母汪敏茹所做的种种根本就不值得他有所考量。

“莫夫人当初得以嫁给莫世国，是莫老夫人用莫氏的股权换取而来的，尽管如此，汪家的人却并不满足，仍然在他们婚后背着莫夫人向莫世国伸手要项目，并从中牟利不少。莫夫人知道了以后便阻止了这一切，但因为这，她被自己的家人怨恨、要挟，最后更是扬言要断绝关系。”

“莫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好人，她宁愿忍受着家人的指责与谩骂也要保护莫氏不受到任何伤害。怀施姐的时候，汪家没有一个人去看望过她，甚至在生莫梨差点遭遇难产，汪家依旧没有人出现。到最后，莫夫人出事，她都不曾再见过她的家人。”

“汪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舍得不认，两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又算得了什么。我想他们大概连施姐跟莫梨是谁都不知道。”

“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何其的可悲。”

袁昊的话不曾在他的耳畔消失，他从未知晓，他的施施，竟然会是这般令人心疼。

如此一来，他更不会放过汪茜蝶，不止是汪茜蝶，汪家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漏算。

或许是考虑到下班的高峰期，立铭瑄在做了一番有力的陈述后，将莫施带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样的时刻其实并不常在他们之间发生，如果不是现在越来越好的状态，他们或许依旧还是想以前一样，过着同床异梦的生活。

有时候我们确实应该去感谢那些让我们成长的人，因为正是有了他们，才会有我们如今的美好。即便当中所受的苦难几度令我们想要放弃。

席间的气氛温馨浪漫，有说有笑，彼此调侃。

莫施没有意识到有何不妥，只是对于这样来之不易的甜蜜时光，她倍感珍惜。

回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浓，喝了一点小酒的莫施显得格外开心。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她吵着要下车去买花。立铭瑄将车停稳，牵着她的手朝花店走去。

花店里的花已经卖得差不多，刚到的新鲜花朵还没有及时装扮。老板娘略带抱歉地解释了一番，然后将唯一刚刚修剪好的康乃馨推荐给了莫施。

他看见她盯着康乃馨看了许久，眼里有泪意。

离开花店的时候，他们没有带走一束花。

“施施，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买康乃馨么？”他牵着她的手在路边上慢慢行走。

这句话问出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莫施都是沉默的，他不知道她是不愿回答，还是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

许久，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听到任何回应时候，她却在车头前站住了脚步。

她望向他，眼睛里浮起一抹令人心痛的悲怆。然后他听到她用幽远的声音说道：“我五岁那年永远地失去了最爱我的妈妈。在此之前，我常常会问妈妈，为什么除了大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亲戚，比如舅舅他们。桑桑有外公外婆疼，我也有外公外婆，为什么却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他们连提都不曾提起过呢？妈妈说，外公外婆他们都太忙了，没有时间来看我。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来看我，我只是希望，他们可以看看我妈妈。我总是看见爸爸跟妈妈说起外公外婆的时候，她偷偷落泪。她明明想要回家看看，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回过家。她出车祸的那天，本来是要去看她爸爸妈妈的，但是因为我也执意要去，逼着爸爸给她打电话，于是妈妈在返回学校接我的时候，出了车祸。她到死都没有再见过他们一面。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错，但是我没有资格做一个好女儿……”

我不配拥有康乃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