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之前的记忆,纪白羽很快就找到了先前经过的药田。
阴阳派是个小门派,拥有药田的数量自然也不多。要知道,照料一片药田,需要的不仅仅是药草种子和懂得如何培育药草的人,就连土壤、地理位置、气候等等都是很重要的。没那么财大气粗的门派自然就只能圈出几块药田来了。
药田被一块块分得很清楚,两两之间还隔开了一些距离,很显然是怕药性互相干扰,也方便药童照顾。
纪白羽脚下步子顿了顿,有些好笑地摇头:她现在是个药童的身份了?
戌字一号药田很好找,纪白羽随着一路的指路牌很快就找到了,然而还没有走近,纪白羽的眉毛就挑了起来。
药田被划分成了许多个小格子,整整齐齐地种着一些普通药草,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纪白羽端详片刻后却是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胡管事还能想出这种办法,之前倒是我小看他了。”
乍看起来生长得郁郁葱葱的药田其实早就被人下了药,就算再怎么努力照顾,过了七天之后还是会全部枯萎,除非将药草挪到别的地方,那还有救。最神奇的是,七天过后,这片药田就可以再次种植别的药草,而不对其的生长产生任何影响。
纪白羽正好曾经接触过这种药物,还亲手炼制过几份送给自家妹妹拿去玩。若是个普通药师在这里,那恐怕还是看不出猫腻来的。
蹲下身把玩了一下药田中的几株药草,纪白羽不禁觉得有些可惜:“你们并没有什么错,却要在七天后死去;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救走你们,否则他就会好奇我是怎么一眼看穿的。”
药草自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纪白羽又直起身来,粗粗打量了一遍周围的药田,一共有八块,对于一个小门派来说应该也不错了,只是打理八块药田所需要的人手和物资也是一个很大的支出,不知道阴阳派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师姐好。”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唤道。
早就察觉到她靠近的纪白羽偏了偏头:“我叫戚羽,是新进弟子。”
“戚师姐好,我叫南宫星月,是药草园的一名杂役。”南宫星月是个面孔秀气白净的少女,说话时眼神总有些瑟缩,像是害怕似的。
纪白羽朝她手中的水桶看了一眼:“你说杂役的意思是,你也在这里负责照顾药田?”
南宫星月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戚师姐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告诉我,能帮得上的忙我一定会帮。”
纪白羽难得地皱起了眉:“你把桶放下。”
南宫星月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微微弯下腰,将水桶放好了,才抬起头扑闪着眼睛迷惑地看向纪白羽。后者伸出手,直接在她肩膀和手臂上连按了好多下。
南宫星月呆呆地看着纪白羽的举动:“戚师姐……你是在看我的修炼天赋吗?我入门派的时候就测试过了——”
“安静。”纪白羽简单利落地打断了她,又道,“转过身让我看看。”
少女又是乖乖地照做,觉得纪白羽的手沿着自己的背脊骨按了一段,忍不住痒得笑起来:“戚师姐,我怕痒……”
她嘴上虽然说着像是拒绝的话,身体却一点反抗也不敢做出,直到纪白羽长久的沉默之后,南宫星月才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纪白羽一脸凝重的表情,不禁吓了一跳,噤若寒蝉地缩起了肩膀。
纪白羽思索了片刻,道:“你以前修炼过什么?”
像是被戳中了伤疤,南宫星月垂下了头:“我刚刚就想和戚师姐说的,刚入门派的时候,我就被测出来是个废灵根。之前修炼家族法诀的时候也一直是炼气期,总也突破不了筑基。本来阴阳派不愿意收我,是我死缠烂打才勉强留下来做了个杂役……”
纪白羽抱起了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喜欢炼药吗?”
南宫星月被吓了一跳:“戚师姐,炼药是要看天赋的,我这样的怎么可能去当药师?”
“药师算什么?”纪白羽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她的脑壳,“以你的资质有什么可自卑的?你可是先天药鼎之体啊!”
“药鼎……?”南宫星月有听没有懂,“可是戚师姐,我从小到大测试灵根时,玉牌从来都没有发光过。我虽然不知道药鼎之体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就很厉害,你一定是看错了。”
纪白羽也懒得再说,一弹手指把水桶重新放回南宫星月手里:“今天还有多少事要干?”
南宫星月打了个跌才拎稳了沉甸甸的水桶,不明所以地仰着小脸道:“这是最后一桶水了,我把它倒回水缸里就可以回去修炼了。”
“修炼桃花诀那种破玩意儿?”纪白羽冷哼一声,“赶紧把水倒了,跟我来。”
南宫星月的脾气本来就软糯,被纪白羽这么强硬地要求之下,一个反抗的字都不敢说出来,小跑着把水桶里的水倒了放好,就又一路小跑回了纪白羽身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她:“戚师姐,你要带我去哪里?”
纪白羽抱着手臂偏头看了看她:“去我房里,我教你怎么修炼。”
“戚师姐,我真的不是……”南宫星月的话说了一半,就见到纪白羽的脸色冷了下来,赶紧住嘴。
纪白羽只看了她一眼,就迈开了步子。
南宫星月只能快步跟在后面,心里却已经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直到又进入了药草园中央的宅子,纪白羽才低声道:“你记住。灵根不代表一切,我们的灵根虽然测试不出,却自有另外的捷径让我们走。只要你挑对了路,你就会比别人走得还要快上十倍。”
“我们……?”南宫星月喃喃地重复了这两个字,“难道戚师姐你也是?!”
“对,我也是你以为的废灵根。”纪白羽推开了房门,直直走了进去,头也不回地吩咐,“关门,给我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