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过迟钝，没有意识到我有意找你搭话正是我已经被你吸引的证明。”戚承淮抬眼直直看进纪白羽的双眼，“如果说追逐道侣就是本能的话，我大概已经被本能所控制了。”

纪白羽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了下去。

“有些人说人和人彼此之间的吸引是没有任何缘由的，但其实不是。如果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那我恐怕那天根本注意不到你。我会被你吸引，正是因为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与其说我是在追逐你，不如说是追捕吧。”戚承淮勾起嘴角，“因为我绝对不会错过你，也从来没有想过除此之外的任何结果。”

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段话，纪白羽揉了揉额角，露出个有些困扰的表情：“戚承淮，我不确定道侣之间的吸引是否是相互的，但我想我恐怕并没有和你相同的感受。”

“我知道。”戚承淮淡淡道，“其他人之间是不是相互吸引一见钟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白羽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戚承淮突然平生罕有地紧张了起来：“因为你告诉了我你的过去，所以我觉得应该也对你坦诚一些。”

“这么说还是我自食其果？”纪白羽笑出了声，“对我表达爱慕的人有过很多，也有说过决不放弃的人。”

“但他们都无法与你并肩前进。”戚承淮自信地道，“除了我，没有人更适合你。”

身为天才的那份孤独，他们二人都再清楚不过。走得太快，站得太高，回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纪白羽睨了他一眼，慢慢道：“在向我告白的人中，有一个人和其他的不一样。他的修炼天赋相当出色，为人正直，相貌出众，而且会花时间去揣摩我的喜好，然后再尽他的努力把我喜欢的东西捧到我面前——那些东西也许对我来说唾手可得，他却需要费相当一番精力才能得到。”

听得明白这是纪白羽在说她曾经的经历，戚承淮轻轻皱起了眉。

“我反复考察他，心想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未婚夫人选，他也都通过了我明里暗里的很多考验，最后从一名小有名气的散修成为了我的未婚夫。”纪白羽淡淡道，“我对他哪怕没有爱情，却也有几分信赖之情，因为我已经决定和他一起度过漫长的修真之路。我想，如果他跟不上我的脚步，那么我停下来等一等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戚承淮不得不强行按下心中对于那个从未见面的男人的嫉恨之情才能表情如常地开口：“你怕他丢了面子？”

“修为上被妻子甩得太开，我想他总是会不开心的吧。”纪白羽垂了眼睑，低声说。

“为了一个不爱的人，你能亲手为自己的修炼增加障碍？”戚承淮有些不屑，“如果他连你都能嫉恨，又怎么谈得上你未婚夫的身份。爱你的人，只会希望你的成就越高越好。”

纪白羽抬眼看戚承淮，见着他脸上显露出的冷笑，不禁莞尔：“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这样的。何况我也不相信什么真爱，只是觉得他很喜欢我，我无法回报他的感情，就应该在别的方面稍稍补偿他一下。”

戚承淮眼中仍旧是不赞同，但他把话题继续了下去：“然后呢？他不领情？”

“然后啊……”纪白羽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才继续道，“然后我的修为即使在压制下也逐日增长，最后突破了瓶颈，不得不暂时闭关冲击境界。等到我出关的时候，发现我的表妹突然变得十分憔悴消瘦，从前明明和我十分亲昵，那时却是强颜欢笑。我多次追问，旁敲侧击，她始终没有透露出一丝信息。甚至我派人去暗查，也没有发现，现在想来，她那个粗心的性子，能够隐瞒到这个地步，也是很努力了一番。”

提到表妹时，纪白羽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大人看孩子捣蛋的宠溺之情，又有些无奈。

戚承淮心里对下面的故事已经有了些不祥的预感：纪白羽承认她是夺舍来此的。而一个修真者，如果肉身不死，就不会夺舍其他人的身体。纪白羽既然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她之前有一次险些死去的经历。

“我没有猜到的是，那时候仍然对我嘘寒问暖的未婚夫已经引诱了表妹，哄骗她只要我死了，他会和她成亲，而纪家的一切都是她的。”纪白羽无奈地笑，“那孩子本来就被我养得不谙世事——想来也是怪我——也就信了他的鬼话。”

戚承淮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长剑。通灵的长剑一直在鼓动着他本来就因为嫉妒而蠢蠢欲动的心神——抱住她！亲吻她！占有她！让她再也不能喜欢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骗过了我，最终让表妹将我引入了精心设置的陷阱——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从哪里找来那些珍贵的布阵材料，又从哪里知道那样逆天的阵法，最后才能困住了我。”纪白羽托着腮，不想陷入那段糟糕回忆，因而轻描淡写道，“我没有防备，最后死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神魂像是逃脱了，才会来到这里。”

纪白羽总觉得自己的重生有些蹊跷，但她现在毫无头绪，因此也就听从戚承淮的劝导，将疑问暂时按下不表。

戚承淮听完，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上次弹的曲子，也是因为他？”

“……”纪白羽有些哭笑不得，“虽说是我在宣泄情绪，不过他是罪魁祸首，所以我想算是吧？”

“既然你能来到这个世界，说不定他也能。”戚承淮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见到他，一定将他对你做的一切变本加厉地还到他的身上。”

纪白羽摆摆手：“我倒是再也不想见这个人的脸了，如果你哪天真的见到他，顺手料理了也不错。”

戚承淮看了看她的神情，才道：“既然他在你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什么还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