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羽将注意力从墓室外面拉回，抬头看向了从棺中起身的美艳女子。

那女子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坐起身的时候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梳了梳自己胸前黑绸般的长发，才看向了纪白羽：“你就是想要继承主公衣钵的人？”

“若是我知道你主公是谁的话，继承他的衣钵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纪白羽勾唇一笑，竟是完全不输对方的妩媚，“不过事到如今，你这关恐怕是想过也得过，不想过……也得打败你才行。”

“猜对了。”美艳女子的身形一闪，就从棺中到了纪白羽的面前，她看着纪白羽不起波澜的表情撇了撇嘴，“要么赢过我，要么就死在这里，二选一。”

纪白羽这才看清，美艳女子那完美的一边面容上，被人用利器深深地划了一刀，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仍旧深可见骨，可见下手之人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又有多么想毁去这张让人沉迷的脸。

美艳女子说着，偏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入侵者……还是个男人。”

纪白羽跟着她的动作回头看了看：“你怎么知道是男人？”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美艳女子不屑道，“这古墓和我是一体的，我自然能看到墓中发生的一切。我是第四关，却也是最后一关——看来你已经见识过那个幻境，那么心智这关就算你过了。能进入墓中，阵法也略知皮毛；前面能过两条黄泉路和那个没脑子的三关，实力也马马虎虎……我现在只有一个需要你回答的问题。”

“哦？”纪白羽挑了挑眉，看进对方摄人心魂的双眼，“洗耳恭听。”

“如果有一天你得了大道，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然而你已经是不死之身，每一个你认识的人都会衰老，然后死在天道的轮回手中，百年，万年，千万年……到了那时候，即便你的实力冠绝天下，却永远也没有办法去拯救任何一个人，”美艳女子紧紧地盯着纪白羽脸上的表情，“你会怎么想？你会做什么？你会去求死吗？”

“高处不胜寒。”纪白羽淡淡道，“即使没有我，你所说的本来就是这世间所有人要走的道路，不是吗？既然如此，我的存在与否，又需要对其产生什么影响？”

“说得好听。”美艳女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人总是会害怕寂寞的，一个人的生活或许可以支撑十年百年，却不可能是永远。”

纪白羽看了她一眼，将她眸底的伤感看了个清清楚楚：“但如果我能得道，那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如果我是不死之身，那么总有一天，这世上会有第二个不死之身，然后第三个、第四个……若我觉得寂寞，我就去指点其他人的修炼，一个不行十个，十个不行一百个……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不够的天赋，和不够的勤勉。”

“……主公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他没能坚持下去。”美艳女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早一些出现就好了。”

“这个秘境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久，你说的早一些出现，究竟要早多少？”纪白羽道，“只要心存希望，人可以等很久很久。”

“你有想要等的人了？”美艳女子冷不丁地问道。

纪白羽下意识地摸了摸须弥戒，才抿着嘴唇道：“有人对我做了一个承诺，这许诺最终能不能实现，谁也不知道。”

“但你对他心存希望……”美艳女子眼尖地看到了纪白羽的动作，喃喃了几句，眼神才重归清明，“那个入侵者是冲着你来的。”

纪白羽皱起了眉，回头看向身后，神识的使用范围仍然被抑制在身周极短的距离之内，她根本无从察觉那个入侵者来袭的方向，更不要说看看那人究竟是谁了。

不过，秘境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那么真的要说的话……敌人不过是景初和柳如雪两种可能罢了。

美艳女子一挥手，墓室另一端的门应声而开：“你的答案我勉勉强强满意，去见主公吧。”

纪白羽没动：“入侵者呢？”

“护卫这座墓，保证主人的清眠，原本就是我的职责。”美艳女子一抖手腕，展开了手中华丽冶艳的羽毛扇面遮住了下半张脸，回头朝纪白羽风情万种地一笑，“在我重新睡去之前，希望你能找到主公。”

当纪白羽站在整整九扇大门之前时，才明白了美艳女子最后一笑是什么意思。

离开第二个墓室之后，走了不远的一段路，纪白羽就站在了这个巨大无比的半圆形岔路口。她面前的九扇大门看起来完全一致，由于神识被限制使用，根本无从判断那一扇门才是通往主墓室的道路。

纪白羽倒是想起了从第一个墓室里得到的玉珏，但是玉珏对九门毫无反应，显然用处不在于此。

兴趣缺缺地将玉珏扔回须弥戒中，纪白羽随手就推开了正中间的那扇门，走进了一片黑漆漆的甬道之中。

而当闯入古墓之中的景初追到第二个墓室时，只来得及看见纪白羽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还没追出一步，就被美艳女子给挡住了：“擅闯了这么一路，想要再往前走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入侵者。”

景初不得已停住了脚步，看向那张一半绝艳一半血腥的脸，挂起了万人迷的笑容：“再漂亮的美人，不识趣的话也就不需要存在了。”

他说着，伸手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阵盘，那阵盘和普通的罗盘差不多，只是里面的格子分了整整十三个，黑白相隔，最后一格则是鲜红色。

美艳女子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一肃，下意识地连退三步：“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纪钦早就已经死了！”

“纪钦？”景初笑得温文尔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说着，咬破手指将血滴到了阵盘上的一个白色小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