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大院柴房里,一个少年蜷缩在角落里,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着单薄,面色苍白。
三月天仍旧很冷,破烂的单衣毫无御寒作用,将身体紧缩在麦秆中才能感觉舒服一些。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家丫环春花瞥了一眼角落中的男孩,抓起一根木柴狠狠的丢向他的脑袋。
“呜!”男孩只发出了半声哀嚎,慌乱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发抖。
“小畜生!让你噼柴却躲在这里偷偷的睡觉!我叫你睡!我叫你睡!”春花狠狠的踢着男孩的头。
她刚才被老爷训斥了一顿,怒火中烧,急匆匆找到这里拿男孩出气。刘府上下也只有他地位还在丫环之下,出气不找他找谁?
春花的怒气在男孩身上得到发泄,稍稍喘息之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柴房。
男孩知道春花离开后瘫软在地上紧紧的咬着牙关,双拳紧握。都说虎毒不食子,但这句话在他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应验。
男孩名叫叶宁,他的生父两年前病死,母亲不久之后就嫁给了当地豪绅刘宝,从此他被视为多于之物,生母曾想将他赶出刘家,但刘宝多少顾及人言将他留下当下人使唤。
叶宁见柴已不多准备到后山去打些回来。带上绳索和斧头,摸了摸怀里那半个馒头摇摇晃晃的离开柴房。路上刘家的下人们都躲开他远远的,一年多没洗澡没换衣服身上的臭味已经让人无法靠近。众人鄙夷的目光早已让他麻木,他知道想活下去只能忍耐!
傍晚的时候叶宁砍柴归来,在柴房里享受了那半个脏兮兮的馒头。
这一年播种季节已经过了两个月,偏偏老天爷滴雨未下。县太爷焦急如焚请来县里的豪绅学者商量,刘宝是本地最大的豪绅,为了对信新县太爷表示敬意,主动要求献上一个童男用来祭天。这样儿做岂不是一举两得?一则摆脱了这个小畜生,二来县太爷欠了自己人情,日后有事求他会给于方便。
消息在刘府不胫而走,多数人没什么感觉,叶宁的死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叶宁的母亲听闻之后眉开眼笑,小畜生早已成了她的心病,死了也好!
“听说老爷要把小畜生送到天台去祭天~”柴房不远处两个丫环在交谈。
“啊!~真的?”回话的丫环叫慕青,她每天负责给叶宁送两个馒头。在她看来叶宁已经很可怜了,祭天就是送死,三奶奶简直不是人,叶宁无论如何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他死了也算解脱,你也省的每天给他送饭,臭哄哄!~”小丫环在鼻子前扇了扇手,表情厌恶。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喂!慕青你干什么去啊?”
慕青没有回答,匆匆离去,她此刻心乱如麻。
叶宁惊惧无比,自己就要被开膛挖心了!那祭天就是将童男的心活生生挖出来让凋取走。他完全傻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要死了,可恶的刘宝,还有那个混蛋娘!想这样弄死我吗!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要活下去!叶宁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他打定主意,准备晚上到厨房偷点食物然后一直向山里跑,那里是令人恐怖的荒原没有人敢进去,只有这样才能躲过追踪。
此刻叶宁完全忘了别人不敢进入荒原自己进去会是什么结果?
这一天过的好慢,很久之后太阳才徐徐落下。
“叶宁?”门外一声细细的呼唤。
“慕青姐?”在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只有慕青姐还在关心自己。
“叶宁听姐姐说,今晚快逃吧,你拿着这些吃的,逃得越远越好,别问为什么,现在就走。”慕青将一个小包袱赛道叶宁手里。
“我知道了,我知道老爷要把我祭天...”叶宁紧紧的搂着包袱。
“你怎么知道的?没时间了,现在就走一晚上可以走十几里路想必老爷的人追你也不容易。快点走!”慕青趴在窗户上向外探看。
“慕青姐,我会回来的!”
叶宁深深的望了一眼慕青他要把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自己的人印在心里永远永远不要忘记。
“走吧”慕青看着叶宁眼眶中泪水萦绕。
叶宁不再犹豫,小心翼翼的从后门熘出院子,好冷!凄凉阵阵夜风吹过...我,会回来的!
叶宁搂着包袱一路急奔,在他平日打柴的地方停下来重重的喘着粗气。眼前的高山彷佛巨兽一般恐怖,点点界光只能带来微弱的明亮。
翻过山就算是荒原的外围了,叶宁几步来到一口泉眼前,伏下身子饱饱的喝了一肚子水。
夜里爬山危险异常,山势不是很陡峭,但错踩松动的岩石仍然可能翻落下去。距离山顶不过十几丈,这里难爬的很,没有荆条,多数岩石都有些松动。
叶宁两脚踩在一块岩石上,两手向上却够不到任何可以接力的地方,脚下摇摇晃晃,那岩石不断松动,咕噜噜,周围的石块滚落而下。
叶宁小心翼翼向下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漆黑,呼呼的风声甚是吓人。
坚持!一定要爬上去!叶宁用手在碎岩石缝隙中摸索,摸到缝隙就用力拉拉看,挖下了不少石块,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双手借力。
再不快点脚下的岩石恐怕也要滑落。豆大的汗滴在叶宁额头流淌。
完了!叶宁心中疾呼,脚下的岩石终于滑落。整个人贴着山势向下翻滚,叶宁脑袋中一片空白,只有本能的求生动作,两手不停的滚落之处挥舞。
混乱中叶宁抓住了一块突出的三角形岩石,两手死死的抠住。从惊慌中醒来,叶宁仔细观察,大概滚落了十几丈,不但向下而且横向偏开不少。
除了向上他没有别的选择,身上几出传来剧痛,叶宁只盼没有骨折就行。单单疼痛他可以忍耐。
几次有惊无险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的风很大,叶宁几乎摇摇欲坠,后面有更多的山更多的危险,他不由得回头忘了一眼村庄,毅然迈向荒原。
从山上坐着厚厚的野草滑行下来,到达山脚的时候屁股火辣辣痛,想必那单薄的裤子早就磨透。
太阳出来时叶宁已经进入荒原范围,他躲在两块巨大岩石的夹缝中喘息着,掰下半个馒头细细的咀嚼。
刘家大院。
“老爷!不好了,那个小畜生跑了!”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厅堂。
“啊!?什么时候跑的?”刘宝正躺在太师椅上闭着眼享受,叶宁的母亲一身绫罗面庞妖媚,站在刘宝身后给他捏肩。听闻叶宁逃跑刘宝“蹭”的一下坐起来瞪着管家。
“大概是夜里。”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拳师追啊!要是找不回老子拿你祭天!”
刘宝额头上一层汗水,他已经答应官府贡献一个童男,若是找不到可如何交代?
时间已近中午,叶宁找到一条小溪,喝水休息片刻便急忙赶路,他知道,跑的越远越安全!那样刘宝的拳师就不会追进来。
这一边,刘宝的手下根本没有料到叶宁会进入人人恐惧的荒原,向三个大路方向派出快马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