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钟声从教堂之中传出,在里约的大街小巷之中回荡。这钟声一直飘扬到山巅成为缭绕的云雾,又或者是进入海岸变成细碎的浪花。富丽堂皇的洛可可式建筑,在薄暮的日光中更加显得雄伟。虔诚的伊比利亚半岛居民给亚美路哥带来的,不仅仅是血与火,还有对于天父的忠诚信仰,此时赶去教堂祈祷的人络绎不绝,不仅有当初的美洲土著和半岛移民,还包含着大量的混血儿。
而在这令人沉醉的景色当中,一个年轻的明国军官无疑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而李兴汉此时恰巧就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行走在大街上。虽然明国的商人,水手在南美并不少见,但是新明海军却极少涉足加勒比以南的地区。
“美丽的景色……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李兴汉抬头仰望着西沉的日头,感叹着眼前的一切。他已经从北向南又从南向北走了一个来回,几乎领略了地球每个纬度上可能出现的壮观景象。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看完了这么多壮绝的美景之后,这一生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在想些什么呢?我明明还有好多年要活,好多事要做呢。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李兴汉迅速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出去。“看来这个地方、、、、、、不怎么适合我。”
里约热内卢本来就是葡属美洲殖民地的中心地区,因为半岛战争导致葡萄牙王室流落至此后,更是空前地繁荣。很多在本土赚不到什么钱的明国人都会来这里碰碰运气,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明国人聚集的商业街。
“真是繁华啊……”李兴汉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明国人开的店面,一个个伸出来的招牌同时用葡语和汉语标志着,怎么看怎么别扭。而这里的明国人,虽然有着共同的国籍,却操着来自天南海北的口音,使得整个商业街比李兴汉所见过的最乱的菜市场还要嘈杂。
本土出生的明国人多半家境殷实,不需要跑出来讨生活。来这里的多半是刚获得国籍的移民,借着政策上的便利之处来谋生,想要做点一本万利的买卖。不过随着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利润空间也越来越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兴汉看见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景色。
红白黑的三色制服,白色的手套与帽子,还有手枪和短剑所组成的景色--------------毫无疑问,那是新明海军宪兵队的典型装束。
“两个宪兵?还是女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李兴汉皱起了眉头。因为不论一个人有没有犯罪,在看见宪兵的身影时总会是不太舒服的,这是基督山先生的至理名言。
“走了算了……”李兴汉决定不理她们,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打算绕个弯去王家舰队的司令部。虽然现在时间早了点,不过他也没什么继续呆在这里的想法了。
然而正当他要走出市集的时候,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兴汉正要转头,对方却已经用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说道:“长官,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呀?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么?”
“嗯?当然没有,只是我……”李兴汉一边说一边转头,随后蓦然地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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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王家海军司令部的花厅里面,此时已经聚集了许多来参加宴会的人。建筑的外墙上爬满了常青藤,内里则是由许多的雕塑和油画来装饰着。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美味,来自世界各地的水果码成了一座壮观的塔状结构。穿着黑白相间制服,打着笔挺的领带的侍者在人群之中穿梭往来,而那些半岛贵妇们穿着盛大的华服,用扇子遮着自己的半边面庞一边说笑,一边打量着前来赴会的明国青年们。
“哦!哦!没想到葡萄牙人能做出这么些个明式风味的食物来啊。”
“呸呸呸!这是什么鬼啊!明明是安茹葡萄酒,却放在这里冒充香槟?”一旁的刘梓雅对这样不专业的行为表示了强烈愤慨,不过旁边的两位同僚明显分不清楚这两种饮料之间的差别。
“等等,你看那边!”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是刚刚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们吸引的也不仅仅是三个人而已。
那个年轻男子穿着和他们一样的镶金绒缎大礼服,毫无疑问正是他们迟到的同伴李兴汉。而另外一个年轻的女孩,则是新明国内样式的白色丝绸礼裙,头发用一条简单的纯白色发带束了起来,此外就再也没有其它的饰品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朴素了?”李兴汉问道。
“我也没有办法啊……本来这次只是陪同特使一起来给葡国王室送百年大阅兵的请柬而已,谁知道还要参加宴会什么的呀,就是这件衣服还是特使提醒之后我们才带上的呢。”白衣少女显示出一脸无奈地表情,表示这种情况是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的。
“啊……我该怎么说你呢,怎么会这么天真啊……特使又不是信使,总不可能送完了信就回去吧?如果那样的话还搞这么大一个使团干什么……”李兴汉以手扶额,叹了一口气。
“你看见李兴汉旁边那个女孩了么?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废话,能没看见么?那是林远达的妹妹,叫林若羽的那个。”
“她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使团的成员吧。”
“使团?”
“嗯?你不知道?皇帝陛下要举行大阅兵,自然要请各国政要,皇室成员前来观礼咯。”
“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一位人家舰队司令是为咱们几个开的宴会么?”
“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你可真行。”
“啊啊啊!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一等到修正完毕我就要回国!看见别人双宿双飞的感觉真是太差了!你们说呢?”张天任一边说,一边回头望向两个同袍。然而那两位却是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
稍微思索了一下,他很快就明白了症结所在:“……我想起来了,你们也是和他一路的货色……”
“我明天就回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