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突如其来地一声大吼,打断赵云接下来要说的话。王家大门打开,四十出头,眼角有着鱼尾纹的王母操起一把扫帚冲出来。
王母年轻时候,随父亲四处漂泊,以江湖卖艺为生。相貌是千娇百媚,称得上江湖一枝花。来到涿县时,父亲病逝,坚强如她都觉得天塌下来。恰巧王老汉出现,用两个白面馒头将美人的芳心收获。
连王母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那么傻,居然被两个白面馒头骗走芳心。一时冲动嫁给了王老汉,过上落魄的生活。
那时候王老汉就是一个打零散工的穷人,家徒四壁。王母起初没有嫌弃,任劳任怨帮忙,后来怀上王雁君,生下孩子后,她才意识到,没钱养活孩子是多么辛苦。
八岁那年,她无法忍受孩子受苦,带着王雁君离家卖艺。胸口碎大石,高空走钢丝,嘴里吞刀等等,过了三年的卖艺生涯,王老汉通过驿站给母女俩寄信说自己当上狱卒头头,想让两人回家过日子。
王母自觉赚了不少,便回到家里面,开始过上压榨夫君,宠爱女儿的不归路。
因为有自己的前车之鉴,她对于王雁君和赵云的来往,是抱着百分百反对的态度。
用她的话说:见一次打一次,直到再也看不见或者打死为止。
赵云一看到王母冲过来,吓得撒腿就跑。
王母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基本上是骨折没商量。
“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外面进货吗?”王雁君急忙上前拦住,争取让赵云逃脱的时间。
“雁儿,我这不是想你,早点进完货回来嘛。”王母先是和颜悦色回答她的问题,接着就暴跳如雷:“混小子!给我站住,老娘非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再也不能站起来!”
赵云自然不敢停下,狂奔千米以上,他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转身走入两栋商铺的夹缝,这里有影子遮挡太阳,刮过的风都是凉凉的,实在是休息的好地方。
赵云一屁股坐在地上,庆幸道:“好危险,差点就死了。”
哒哒……马蹄敲打在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赵云心下一惊,反射性跃起,转身就想要跑。
“贤侄等等!”熟悉的声音,却又令人觉得陌生。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坐在马上的王母,那双杏眼犹如年轻人一样,散发出莹莹光辉。
“王婶,你叫我什么?”赵云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自从十六岁那年,王母看出他窥视王雁君的企图,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贤侄。
王母满脸笑容,翻身下马道:“我听雁儿说,你找到一个好工作了?十两一月是不是真的?”
赵云恍然,点头道:“王婶,这种事情我那里敢骗您,自然是真的。”
王母目光一亮,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贤侄,前些日子我对你多有误会。本以为你是一个不思上进的混球,没想到你是石头里面藏的宝玉。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千万不要将以前的恩怨放在心上。多和雁君来往一下,那孩子的性格你也知道,没啥缺点。”
王母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她对于王雁君的婚事,表面上不着急,心里其实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差别。在十六岁成婚的时代,二十一岁已经是大龄剩女。
先前不敢让雁君和赵云来往,就是赵云没钱,她怕女儿受和自己一样的苦。现在赵云有固定收入,她自然厚着脸皮贴上来,为了女儿的幸福,尊严什么的她全当破布丢到一边去。
赵云正色道:“王婶,以前是我没出息,怪不了您。我保证以后一定会让雁君过上好日子的,您放心吧。”
“好小子,真是成长为一个好男人了,”王母大为感动,一把抱住赵云,差点让他窒息在双峰之间。
赵云急忙推开王母,面红耳赤道:“王婶,我忽然想起有点事情要和神父谈谈,你告诉雁君,我怕是没缘吃她煮的菜了。”
“什么!雁儿要煮菜?!”王母大惊失色,顾不得寒暄,转身跳上闪电,让它快速飞奔回家。
下午两点整,教堂之内,安德烈背靠在长椅上,右手端着一杯红茶,左手则是拿着一块金黄可口的绿豆糕。身旁的空位上摆着一个盘子,上面叠着七个绿豆糕,另有一杯红茶升腾着热气,在等待另一位品味的主人到来。
赵云重新回到教堂,大摇大摆从门口走进来。坐在安德烈身边,端起那杯红茶,吹了吹,他仰头就是一口气将红茶喝干净。
如此不雅的行为,令安德烈摇了摇头,叹道:“赵先生,红茶要慢慢品味才能体会出其中的美味,你这样喝水的方法是喝不出什么的。”
赵云不以为然道:“我都快渴死了,就算是一杯白开水我都能喝出琼浆玉露的味道。”
安德烈大笑,将茶杯放下,目光闪烁道:“看样子,赵先生已经下定决心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神父能保证不要过河拆桥,我就答应帮你搞臭蓝天寺的名声。”赵云豁出去了,若是没拼命的胆子,又怎么敢开口说迎娶王雁君。
安德烈抬起右手,淡淡道:“我安德烈·伊特,以真主的名义起誓,绝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举动。若是违背誓约,就让我堕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轮回。”
随着话音落下,他右手闪烁着淡淡的白光,柔和而不刺眼。白光来得快,去得也快。没等赵云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白光已经消失,他结巴道:“安、安神父,你刚刚手上是不是发光了?”
安德烈微微一笑:“我是被神选中的使者,若没点本事,又岂敢远赴异国传道。”
赵云自然不会知道,安德烈何止是有点本事,在圣廷十亿信徒之中,仅有的十二位天使,他就是其中之一。
炽天使,安德烈·伊特,这个名号在亚特兰蒂斯是赫赫有名的。
浑然不觉的赵云拿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唔,好吃,安神父,你说的那三件事我多少有点眉目。蓝天寺建在县外的兰山之上,平日里会有和尚下山购买柴米油盐之类的必需品。我想从青楼花钱雇一个头牌去勾引他,骗他喝酒吃肉,之后再揭穿他,将谣言散播整个涿县。”
“关于见死不救这一点,八月十二是县令老母七十大寿。她老人家素来信佛,蓝天寺肯定会派出一名德高望重的高僧去贺寿。我找人假扮半身不遂的病患上前求救,高僧手段再高明都没办法,到时候你登场,随手一挥,人就好了。这个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安德烈沉吟少许,右手凭空浮现出一个小瓶子,瓶身透明,里面晃荡着绿色液体。
“这是一种疾病的特效药,患病之人喝下它,当场就好。没病之人喝下,会肚子痛如刀绞,非得要我用特殊手法医治不可。你让那人喝下这个,就不会有人看出是假的。”
赵云接过小瓶子,提醒道:“这样一来,费用肯定会增加的。”
安德烈微微一笑:“信仰的价值是万金都无法企及的,你尽管放手去做。”
他答应的如此豪爽,反而让赵云有点担心,他试探道:“安神父,你和我一起去吧,如此大的资金,我总得让你亲眼看到花在哪里,免得你我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安德烈抿了一口红茶,悠然道:“我相信,赵先生是一个正直、热血,富有神圣使命感的虔诚信徒,绝对不会做出贪污一事。”
赵云闻言,铁了心道:“安神父,一个美艳的夫人住在满是君子的地方,若是因此放松警惕,洗澡不关窗的话,该失身的照样失身。你真信任我的话,就不该给我做坏事的机会。”
安德烈面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赵先生吧,粗俗的比喻却有着一定道理。嗯,叶莲娜,就由你陪赵先生走一趟。”
“明白,”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云吓得手一抖,绿豆糕滚落在地。
“别随便出现在我后面!想吓死我嘛!”赵云回头,大声吼道。
后面一排长椅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名瓷娃娃般的美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七八岁左右。一头璀璨的金发被隐藏在白色帽子里,漆黑的修女服,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尤其是胸前鼓起的部位。
她静静坐在那里,白皙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对于赵云的抗议,她微微俯身,用毫无诚意的语气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吓,以后绝对不会在你背后说话了。”
赵云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谁胆小了?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单纯就是觉得你背后说话,很没礼貌。”
“抱歉,职业习惯。”
“习惯?莫非你就是传说中专门吓人的鬼屋负责人?”
“不,我是一个暗杀修女,习惯从背后割掉异教徒的脑袋。”
“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千万不要站在我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