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一直以来，都是汉朝的心腹大患。历代汉帝对于进攻秦岭，更倾向防御，一座座关卡围绕秦岭而建，从高祖皇帝开始，关卡的建设从未听过，直至光武帝时期，三百关卡连成一片，全长十万八千六百公里。

整座秦岭都被围住，彻底断绝秦岭和外界的联系。

关卡周边五十里，没有半户人家，导致草木茂盛，齐腰高的野草，数十米的古树，随处可见。

今日，罕见人迹的树林，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太阳照在城墙上，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似乎是一条光与暗的分界线。

赵云站在光明的一边，看着那仿佛直顶苍穹的城墙，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高！”他吞了吞口水，满心惊叹。

李舜一抹额头汗水，笑着道：“陛下，这就是孟关，城墙大约有五百米的高度，看见上面的符文吗？那些都是黄庭刻下的防御阵法，经过历代的加固，如今威力已经远超往昔。”

赵云眉头微微皱起，有点不自信道：“那我们怎么闯过去？”

李舜洒然一笑，“别看臣这个样子，臣可是金花之境的强者。放眼当代，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当然，和陛下的玄鸟之力比起来，臣确实不值一提。”

赵云奇道：“我一直都想要问问，你们的金花之境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舜用教书先生的语气道：“臣等修行之人，通常都是练气。而气分五行，金、木、水、火、土。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臣的体质是土，因此专修土气。”

“以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如此完成一个大循环，土气便能修得圆满，谓之五气朝元。”

“到达那个境界，就可以尝试凝结三花，铅花为精，银花为气，金花为神，唯有精气神三者达到顶峰，才能三花齐放，配得上强者的称号。”

赵云心下一动，他对于修行之事已经有点上心。玄鸟之力再强，都终归是他人想借之力，和他本人没啥太大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会选择自己修炼。

“李舜，你们如此测试体质的？我也想修炼一下。”

李舜惊讶道：“陛下，您就算不修炼，凭借玄鸟之力，也足以傲视天下，何必要吃那个苦头。”

赵云态度强横道：“我做什么事情都要给你理由？行不行，一句话的事情，你直说吧。”

“这……没问题，臣的职责就是全心全意服务陛下。”李舜想了下，觉得这个问题不大。

赵云迫不及待道：“那你测试一下我的体质吧。”

李舜苦笑道：“陛下，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是闯……关！”

他猛然回头看去，扬手就是一道土刺从掌间喷出，背后林木葱郁，百灵鸟的叫声在林内回荡。

数十步外，土刺犹如闪电穿透一棵大树，从一个人的腹部而过，血如泉涌。

那人相貌年轻，身上穿着蓝色衣衫，赤色的狂龙张牙舞爪，显露出此人的身份。他倒地之时，张嘴吐出一道漆黑的火焰。

火焰升空千米，旋即炸裂，形成龙首的图案。

“糟糕，陛下快走！”李舜面色一变，拉住赵云的手，飞掠向左侧。

少顷，林内骚动起来，一道道人影从四面八方来到此地，他们站定没多久，左侧靠近城墙阴影的地方，升起一道赤红色的龙首。他们二话不说，改变方向，朝那里前行。

“真是黏人啊，曹将军！”笼罩在城墙影子之下，这片树林显得阴森恐怖。

在一片空地之前，李舜无奈地停下，看着面前站得笔直的曹汤以及城墙上那道迅速升起的无形屏障。

他现在若是忽视曹汤，选择突破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花费数百年建立的防御阵法，并非是一瞬间就能击破的。

话虽如此，什么都不做的话，一样是死路一条。

曹汤神色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烈的军人气息。压根不和李舜寒暄什么，目光看向赵云，沉声道：“殿下，你看起来似乎并非是被挟持的样子？”

赵云目光一转，左右天卫迅速逼近，人数比之先前，多了一倍，看起来不能善了的样子。

“曹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是你们先哄骗我在先，什么秦王啊，你们是想要将我骗到洛阳围杀吧？”

曹汤眉头微皱，沉声道：“殿下误会了，陛下对您绝无加害之心，接你到洛阳，只是为保证你的安全，以防有这样的宵小之辈利用您而已。”

被称为宵小之辈，李舜有些不乐意，插嘴道：“我对陛下的忠心，一点都不比你对汉帝的忠心差。”

曹汤再次忽视他，继续道：“末将敢保证，您回到洛阳绝无性命之忧，陛下仁慈厚德，不希望引发战争。”

赵云心下冷笑，面上露出无害的笑容：“我也向你保证，战争什么的绝不发生，我只是想要窝在秦岭，做一辈子的山大王而已。放我进去，对你们更有好处，至少我会吃空大秦的家业。”

曹汤使出杀手锏，道：“王姑娘对你也是念念不忘，自醒来之后，知你被逆贼掳走，她每日是吃不下睡不着，脸色一日比一日憔悴。”

赵云心头一痛，好像被人用手捏住心脏般，冷汗直冒。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曹将军何必拿一妇人要挟。”

曹汤正欲再说，他厉喝一声：“若是将军不肯让路的话，那就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李舜耸肩道：“曹将军该不会以为，靠你们就能抵挡住我们君臣两人吗？”

曹汤右手握住剑柄，神色如刀锋般，锐气逼人：“从我当上天卫统领的那一刻，早已经有为陛下，为大汉尽忠的觉悟！若殿下不肯回心转意，末将唯有死战！”

赵云杀意陡生，黑暗的门扉回应着他杀意，猛地敞开，滚滚洪流顷刻间涌出，澎湃的力量在经脉之中奔腾，欢呼。玄鸟的图案迅速转为黑色花纹，蔓延全身。

霎时间，不可一世的魔神降世。

仿佛掌控着世界的快感涌上心头，他狂笑，声波震动大气，形成的狂风如怒吼汹涌的巨浪，向四周散开，草木都被掀翻，连根的树木拔起，细小的泥土乘风而行。

天卫们迅速退后，连头顶的铅花都顾不得隐藏，一时间，阴影笼罩的树林，光芒闪烁。

曹汤握剑而立，表情没有半点动容，任凭树木、泥土，擦身而过。偶尔有撞上的树木都被撕成粉碎，渐渐凝聚在体内剑气，像是铸造了十年的神剑，尚未出鞘已有裂石之势。

李舜吹了一个口哨，面露笑容道：“曹将军，你怕是要战死在此地了。”

说话间，他头顶三花齐放，毫不掩饰，光芒璀璨。两股强大的气势并存，令空气自发的颤动起来。流动到数里之外，形成呼啸的大风。

赵云将手一拦，淡淡的声音蕴含着不可违背的威严：“退下，我一个人足够。”

李舜一愣，旋即笑了，弯腰道：“我的陛下，请您尽情的玩耍吧。”

这是，他首次对赵云用您的称呼。

赵云点了点头，朝曹汤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他唇角抿出一抹冷酷：“若殿下不肯回心转意，末将唯有死战！”

赵云勃然大怒，他知道自己的理想和这些人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混吃等死和为国尽忠，孰轻孰重，常人一眼就能看出。

可是啊，再渺小的理想，对于拥有它的人来说，都显得极为贵重。

他怎么可能放弃！

纵使杀得山河血流，日月颠倒！

“那你就去死吧！”赵云满腔怒火化作冰冷的一句话，他挥手，黑色的雾气如闪电般向前掠去，隐没在黑暗之中，几乎等到了曹汤三米范围，他才猛然警觉到危险。

毫不犹豫，曹汤纵身一跃，拔剑，金灿灿的光芒顿时照亮周边百米，显露出那诡异的黑雾，像是触手一般，看起来极为可怖。

金剑八式，第一式，金龙破！

嗷！

龙吟声起，他拔出剑，剑气凝龙，直奔下方漆黑的触手。

威猛的金龙，可怖的触手，两者相互碰撞，爆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嗡嗡直叫。

赵云衣袍飘飘，长发在爆风之中飞扬，他神色淡漠，那双被花纹围绕的眼眸，透露出冷峻，犹如万年不化的雪山。

伺机在旁的天卫们，一见他有破绽，立马出手，一条条银色链子从前方呈扇形飞来。

赵云深吸一口气，猛地吐出，空气炸裂。轰鸣声中，宛如十八级飓风来袭，银链倒卷，天卫们一个个都被吹飞。地面的泥土和前方的树木再次被掀翻，冲到巍巍城墙脚下。

上空的曹汤瞅准机会，凌空挥出一剑，剑气如虹，璀璨美丽，又似长江之水，浩浩荡荡，不见尽头。

李舜瞳孔一缩，惊道：“好强的剑气！！”

赵云仰头，以他的目光来看，整个世界的气息流动，他看得一清二楚，只需要伸手一拨，自然而来会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比如说，面对这汹涌而来的剑气，他看到了剑气流动的规律，很美丽、也很完美。

他将体内的力量凝聚在右手上，朝着剑气流动的中心抓去。在李舜看来，他仅仅是伸手抓住剑气，随手一捏，剑气散开，自动缠绕在他手臂之上。

“还给你，”他淡淡说一句，右手挥动，剑气以凶猛的姿态撞回去。

砰！

两股相同的剑气碰撞，光芒璀璨，几乎晃瞎人眼，土地被撕开，形成一条百米裂缝。

曹汤踩着空气上升百米，面色不惊反喜：“你完了！”

蓦然，死亡的危机顿时从心头浮现，他面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