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24 不忘江南风景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薛途这次应酬的时间有些长,等他终于回来的时候,周阳最后一次药浴都过去了两天,时间已经是五月十八,大概是听到了周阳要走的消息,他回来后当晚就在内宅设宴招待,甚至还请了薛迅作陪。
“周相公为何急着要走?可是觉得招待不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自然进入了正式商谈时间,开口做恶人的正是薛家二爷薛迅,“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可是听说了,周相公如今神力异常,把我拿侄儿吓得不轻。”
“薛二爷说笑了,晚辈在此承蒙照顾,又哪敢有什么要求。”周阳赶紧起身向薛途抱拳一礼,毕竟是欠了人家的,“只是秋闱将近,晚辈也是想早日回去应对,更别说这些日子的锻炼,晚辈自感进步很大,对这次机会也更有信心。”
“即是如此,老夫自然没有阻人前程的道理,年轻人嘛,自该向前程上奔。”薛途笑着点点头,顺便狠狠瞪了一眼角落里鹌鹑一样老实的薛蟠,“这武举之事,横竖不过勇力、步射和骑射,再加上一门武艺展示。
周小兄弟的身手,老夫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江南武举如何,老夫也不陌生,见多了那些武举人武秀才,老夫对你这次秋闱的结果,还是很有信心的,想必下次再见,老夫就该称呼一声‘周老爷’了,哈哈哈哈!”
“薛公说笑了。”周阳笑着端起酒杯一口闷了,算是回应薛途的调侃,却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非是在下多言,只是有些想法不吐不快。”薛迅笑着接过了话头,“周相公的虎威我是没看到,但也多次听大哥提起过;江南的武举人武秀才,我也见过不少,两相对比之下,他们简直就是废物点心。
以周相公的身手,秋闱自是无碍,但若是能在江南参考,必能让这结果更为可靠,至于些许的手续途径,周相公无须担心,薛家虽然是商户,在江南还是能够说几句话的。”
“多谢薛二爷照顾,但确实不必。”周阳赶紧劝阻了他,“高考移民”虽然容易出成绩,可要是万一暴雷,下场也好不了,“且不说违反了朝廷规制,晚辈定是要入仕途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将来恐怕不太好说话。”
“二弟不用多想,以周小兄弟的身手,用不着这些歪门邪道。”薛途笑着摆摆手,示意薛迅不用再提,“相比于这些有的没的,些许外物反倒是更为有用——来人,拿过来吧!”
“不知薛公今日......”周阳皱了皱眉,想不出来薛途又有什么安排。
“不过是一些俗物,却也算是不错。”薛途小小的卖了个关子,很快两个仆人各提着一把长剑进入正厅,“老夫见你惯用宝剑,但常带的这把却多有不便,就找人定制了两把,算是小有助力;周小兄弟那两把宝弓,老夫也见过数次,实在没能找到更好的,就不再献丑了。”
“这——”原本想着拒绝的周阳,却在看到两把长剑后沉默了,薛途不愧是大商家,准备的礼物完全打在了他的心坎上,甚至两把剑的样式、装具和比例都和自己穿越时带来的那把基本一致。
“这两把剑一长一短,短的四尺,长的六尺六,可是专门请名家出手打造,很是费了大哥一番心思。”薛途大笑着解释,却也不乏表功的意思,“短的那把随身佩戴,长的则是为将来武场准备,打造时掺杂了不少玄铁,当真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啊!”
“有劳薛公费心!”周阳客气的躬身一礼,这才接过那把重型双手长剑,或者叫“断马剑”更合适,轻轻拔剑出鞘仔细观察。
全长六尺六(汉尺,接近一米六),柄长一尺八,最宽处一寸五分,剑嵴敦实,八面汉剑造型,中间四个面都有血槽以减轻重量、增加强度、调整重心,饶是如此,全重也达到了将近二十斤。
“些许盘川,周兄弟不用在意,拿着就是。”正观察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女声,周阳赶紧抬起头,就见薛夫人面带微笑递上一叠银票,彷佛从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京城居大不易,妾身知道周兄弟不在乎,但手头上宽松一些,总不是坏事。”
“多谢夫人!”周阳略一沉思就没再拒绝,躬身双手接过,放在了酒桌上,薛夫人也笑着点点头回了内室。
“哈哈,好!”眼看着周阳收下礼物,薛途、薛迅兄弟全都露出笑容,接下来的时间推杯换盏,一时间宾主尽欢。
等到酒宴完毕,下人撤去残席,薛家三人再加上周阳分宾主坐下,有丫鬟送上茶盏,紧接着张德辉端了一个托盘站在了薛途身边,又让所有下人远离,显然是还有事情商量。
“周相公,你既然要回去,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进京,不妨顺路一起。”薛迅笑着开口,“只是我手里主要是海上的生意,入京也是准备以船队走海路到津门,不知周相公是否习惯?正好东面岛上的安排也算有了眉目,不妨一道看看。”
“这么快?”这次轮到周阳惊讶了。
“生意人,讲的就是这个。”薛途微微一笑,摆手示意身边的张德辉将托盘放在周阳身边茶桌上,就见一盘有些泛黄的晶体堆成了圆锥形,“更何况,周小兄弟给了薛家这么大人情,无论如何也该让你知道。”
“这是——”周阳认真的看了看盘中晶体,略一犹豫就拈出一小粒放入口中,熟悉的咸味儿沿着味蕾散开,让他浑身一震,“成功了?”
“哈哈哈,不错!”薛途大笑着点头,“虽说还有不少细节需要重新安排,而且第一座盐池的准备耗费了大部分时间,但确实成功了,从海水入池到出盐,不过是十天不到,若是等到盐池在岛上完全铺开,想必这江南盐货.....”
“二弟!”薛途澹澹打断了他,转头向周阳说道,“还有周小兄弟当初说的不少事情,现在都已经有了眉目,等到了岛上,不妨一起看看——正好后天就是吉日,船队出海,到时候我会让文龙一起跟着过去。”
“我?”薛蟠明显没啥准备,一脸蒙圈的抬起头。
“嗯?”薛途一道严厉的眼神扔了过去。
“是,父亲!”薛蟠全身一颤,脸色发白答应下来。
又说了一阵闲话,眼看着天色已晚,薛途起身告辞,薛途也没挽留,示意薛蟠送人后,转头看向了周阳。
“老夫记得周小兄弟提过,今年已经十九了吧?”薛途面带笑容,语气温和,只是明显意有所指。
“晚辈是五月十五的生日,折算的话应该是隆武三十年,至今已经虚度十八个春秋。”周阳赶紧站起来躬身一礼,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明显需要老实点儿。
“哦?这岂不是生日刚过,怎么也没说一声?”薛途接着问道,“尚未婚配吧?”
“惭愧,晚辈年少时不懂事,回归大周后又多在为前程忙碌,家中也无长辈操心,至今并无婚约。”周阳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年轻人忙于前程,本就是应有之义。”薛途满意的点点头,“若是周小兄弟不急的话,不妨稍作推迟,明年开春老夫正有一桩买卖需要入京,到时再遇,定当把酒言欢。”
“敢不奉命?”周阳惊喜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屈身一礼。
又闲聊了片刻,看到薛途笑着端起了茶杯,周阳赶紧起身告辞,全程酱油的薛蟠又被派出来送人,脸上委屈的都快落泪了,倒是让周阳好一番笑话。
“宝妹妹,你怎么来了?”刚一回到客房院,周阳惊讶的发现,薛宝钗竟然带着莺儿,已经在客厅坐着,看她略带困倦的表情,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周大哥都准备走了,不也没向小妹提过?”薛宝钗澹澹怼了一句,让周阳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曾定下出发的时间?”
“后天,薛二爷船队出发,我就顺路搭个便车。”周阳刚一说完,就见薛宝钗面露伤感神色,赶紧上前抓住柔荑劝慰,“我只是入京赶考,又不是再不相见,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大哥即是为了前程,小妹自不敢多言,只望金榜题名之日,不忘江南风景。”薛宝钗眼圈有些发红,却还是忍着心情,“小妹看周大哥衣衫不多,就赶做了两件,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大哥别嫌腌臜便好。”
“傻瓜!”周阳顾不上某只蟹钳,稍一用力将妹子第一次揽入怀中,“这次秋闱我自能更进一步,你不用担心,刚才过来的时候,薛公已经答应,明年春季有生意入京,我到时候自然会求亲......”
“父亲自去生意,与我何干?”薛宝钗脸色绯红,一把推开他就急急出门,却是再也没有回头。
“嘻嘻,周相公既然进京,奴婢就预祝榜上有名!”莺儿故意慢了几步,眼看薛宝钗出门才转身一礼,却也被周阳伸手搂住。
“放心吧,我的小红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