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61皇姐与小妹商量后定下的

站在门口躬身行礼给两位皇室女卷送行，周阳直到她们背影消失才松口气回到客厅坐下，眼前的事情也让他明白，京城如今的形势远不到永和帝和永昌公主说的那般轻松，要不然他一个四品新晋武官，用得着这么拉拢？

别看皇后说的好像很亲近，其实这才是两人第二次正式近距离见面，而且她还有明显的保留，也就是最后那句“你和薛家姑娘的亲事”，明摆着是暗示要将永静公主给他定下，偏偏就是不直接提出来，偏偏一定要绕个弯子。

封建时代皇家高于一切，就连公主的婚事，名义上也不是“出嫁”，驸马与公主成亲，官方说法叫做“尚公主”，其实就是“入赘皇家”的委婉说法，历朝历代的驸马，地位都谈不上有多高，很多高门大户或是有志于朝堂的人才都不愿接受。

公主也没有“相亲”一说，皇家自己商量完之后就直接“赐婚”，顶多也就一些地位高的人可以得到暗示，但也仅仅是“暗示”，若是男方不同意可以委婉回绝，然后双方就当没这回事；一旦公开出去就一定是“天作之合”，皇家的体面不容践踏。

所以，哪怕是永昌公主和他提起这门亲事，也是通过薛宝钗“侍读”的身份来暗示，从未直接许诺什么；皇后过来“正好”带着贾府的二房大小姐女官，却也没提过具体情况，这让周阳很难有多少信心。

“吱扭——”正当周阳呆坐着想些有的没的，却听到房门再次打开，一个明显娇小的身影跳进来在关上房门，让他有些傻眼，那怕是隔着屏风看的模湖，他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周大哥，还没睡吗？”永静公主笑嘻嘻的绕过屏风，俏生生的站在了周阳身前，“我睡不着出来转转，正好看到这房里亮着灯，又听说周大哥蒙恩留宿，这才过来看看，想不到真的是你！”

“见过永静殿下！”周阳苦笑着起身一礼，这才抬头看向眼前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至于她所谓的“正好看到”，听听就行了，真信了才是傻子。

公主的寝宫肯定在内宫某处院子，永静公主就算是睡不着闲逛，也不可能逛到大明宫来；至于所谓的“真的是你”，更是纯粹胡扯，一个公主就算再是闲得无聊，也绝不会半夜独身一人，敲门去看一个陌生男人，传出去丢的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周大哥不用客气！”永静公主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犹豫了一下走到周阳身边，将他按在长榻上做好，这才红着脸合身靠在旁边坐下，“若是小妹猜的不错，皇姐应该已经提过......我们的事情吧？”

“殿下......”

“小妹闺名——”永静公主轻声打断了她，“郭璇，周大哥可以叫我璇儿。”

“璇儿......”周阳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小姑娘说道，“你既然提到了永昌殿下，想必也该知道我和她的事情，按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好感吧？”

“周大哥是说，前些日子你在皇姐那里留宿的事情？”令周阳没想到的是，郭璇竟然直接提了出来，“大哥不用担心，小妹虽说自小在宫中长大，却并非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且不说一个月十天八天都在皇姐那里住着，只说你们的事情，又哪里算什么问题？

不只是皇姐，小妹还知道周大哥身边的其他姐姐，薛侍读的事情且不提，还有赵家两位姐姐、东方姐姐，听说这次从湖广回来时，还带了一位邢家姐姐，皇姐当初与小妹商量时，还说到几位不太方便提身份的姐姐，小妹说的可对？”

“殿下既然知道，为何还会接受？”周阳真的迷湖了，他可不相信，自己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不然呢？将来等皇兄帮着相看一个所谓‘青年才俊’，然后下半辈子相敬如宾吗？”永静公主语气有着完全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稳重，“好哥哥，皇家的女儿，可没有哪个当真什么都不懂，就好比皇姐那位，小妹虽然看不上，但谁又敢说，将来的所谓‘才俊’能够强出多少？

周大哥可能不知，当初要升你入京，其实是皇姐与小妹商量后定下的，那时候小妹就已经答应......至少周大哥应该知道，这京中正四品的武官实缺儿，没有父皇的同意是绝对过不去的；皇姐说服皇兄自然可以，父皇那里却是小妹的事情。”

“......”周阳浑身一僵，他是真没想到，哪怕一直以来都没敢小看过这位小公主，却还是严重低估了，“却不知殿下是如何说服太上皇答应的？我就是再自负也知道，我的身上早已打上了永昌殿下、大殿下的印记，太上皇那里怎么会答应？”

“父皇一开始没答应，是小妹直接夺了印信，当着他的面盖上的。”永静公主笑嘻嘻的扑到了周阳怀里，却把周阳吓得够呛，“也让父皇明白了小妹的心思，母妃当时气的要打人，还是父皇拦住不让打，这才把事情办了。

周大哥，父皇、皇兄还有皇姐都有心事，小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安排，却也大致能猜出不少东西，皇家之事自古如此，小妹不敢奢望能够改变什么，只希望周大哥能够成全小妹的一点儿心意，父皇他......老了，却不能如赵武灵王那般，至少也该是个唐高祖。”

永静公主这番话让周阳再没了侥幸，也明白了她的底线，赵武灵王一代雄主，却为了废长立幼提前“退而不休”，埋下严重隐患，最终遭遇“沙丘之变”，被权臣围困于行宫活活饿死；唐高祖虽然在玄武门之变后被迫退位圈禁，好歹落了个寿终正寝。

“殿下言重了，陛下乃是明君，怎么会做出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既然确定了没问题，周阳总算松了口气，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原着中的太上皇很能活，绝对不是“暴病而亡”，“更何况，满朝文武都看着呢，陛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周大哥能这样说，小妹就放心了。”永静公主满面笑容，伏在周阳怀里轻轻说道，“听宫里的侍卫说，刚才周大哥被皇兄接见的时候，皇姐正好也在？可是刚才小妹怎么看见，皇姐是跟着皇嫂一块儿离开的？”

“还不是军中的事情。”周阳犹豫了一下，只把关于燧发枪和火炮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才故意抱怨道，“陛下和永昌殿下也真是的，这么多的消耗，哪有让臣子自己出银子养兵的？传了出去还让人以为，我是心怀不轨呢！”

“咯咯咯，这不正显得周大哥被看重么？”永静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看不远处沙漏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小妹也不方便继续待下去了。”

“我送送你——”周阳赶紧准备起身。

“不要！”永静公主用力按住他，犹豫片刻后才低下头轻轻一吻，随即捂着脸跑了出去，“周大哥记得今日之事就好！”

“这还真是......”周阳苦笑着扫了一眼沙漏，亥时马上就要过去了（将近晚上十一点），“皇家的儿女啊，到底早熟到什么程度？”

凤藻宫，正殿卧房。

“皇嫂这是什么表情？”永昌公主端起身前茶碗抿了一口，发现皇后摆手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正对自己板着脸就含笑说道，“还有，今晚是怎么回事？小妹可不相信，皇嫂一向把规矩体面挂在嘴边，真的会去看望什么臣子。”

“你这蹄子，当真想死了不成？”皇后气的直接走到永昌公主身边，扭着她的耳朵喝道，“你和他......在外面也就罢了，哪有在宫里胡来的？东配殿虽说与西边隔了十数丈，你不会真的以为那边什么都发现不了吧？”

“皇嫂多虑了，我不过是......”永昌公主还想辩解。

“瑢儿，你真以为隔着屏风，我就什么都没看见？”皇后恼火的瞪着她说道，“刚才那位周将军的手都伸到了什么地方，需要我告诉你吗？我知道你对陛下当初安排不满，可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啊；再说了，我听说前些日子，那黄家的小子......”

“皇嫂可是说，让我再等些日子？”永昌公主渐渐没了笑容，转身将皇后按在身边坐下才说道，“若是我告诉你，他在楼子里所谓的‘马上风’，是我安排子阳做下的，皇嫂又会怎么想？”

“你——”哪怕是皇后在宫里见惯了风刀雪剑，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劲爆。

“皇嫂，这次的事情有多重要，你不会不清楚。”永昌公主严肃的说道，“他毕竟担着名义，哪怕是谁都知道真实情况，很多事情一旦被人利用，连我也不敢说没问题，倒不如让他彻底闭嘴，省掉那些‘夫为妻纲’之类麻烦。

子阳的位置是我的安排，若不然皇兄就太被动了，但只要过去了这一次，皇嫂就会看到，这世上再也无人能够动摇恺儿，就是皇兄也不行；而这一切都需要有人执行，你我不论手里有多少能用的东西，都拿不到明面上！”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为何还要拉上璇儿？”皇后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认可，但依然还有疑惑，“以你和他的关系，已经是万分抬举他，岂有一人尚两位公主的道理？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皇嫂放心，今后都是璇儿，我安排子阳动手时专门提过，不许他下死手。”永昌公主澹澹说道，“至于我这里，今后不会有任何麻烦，难不成真有哪个不知死的，有胆子拿这种事情作伐子不成？”

“如此——也好！”皇后最终还是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