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30分批离开金陵

当晚，薛家大宅，客房院。

不论到底已经拿下了薛家多少东西，周阳始终住的是客房，哪怕是薛家内院正房其实一直算是闲置状态，哪怕是王淑英多次请他入住正房，他依然没有动摇，因为相比于表面上的所谓“身份”，他更看重实际，反正他的根基从来都不是金陵。

“琴妹妹，那位老夫人.....当真和你说了一天家常，一句都没问过周大哥的事情？”哪怕是下午回来后反复梳理，哪怕是薛宝琴都快把自己在甄家的聊天内容全部复述一遍，赵麒英依然不怎么放心，“这.....怎么可能？”

“好了，麒英。”周阳笑着打断了她，“你到现在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这位老太太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她如果当面向我要求生意上的条件，就算是我勉强答应，事后肯定也会打折扣；相反，她仅仅是和我讲了不少亲近，然后让甄应嘉谈事情，就算是我们真的谈崩了，她也可以出面兜底。

至于琴丫头那里，反而更容易理解，她其实用不着详细询问薛家还有我这里的情况，这对甄家毫无意义，问的太多反而容易让人反感；你也听琴丫头说了，这一天时间她们当真都是谈的内院家常小事，因为对她来说，这也许真就只是普通一天的打发时间。”

“这位老祖宗不愧是得了太上皇赞誉的，分寸拿捏简直毫无破绽。”想来半天还是没想出什么“深层含义”，赵麒英无奈承认了失误，“如此也好，甄家如今依然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倒不如生意上保持下去，反正货物总要卖出去，卖给谁都一样。”

“那就先这样吧，麒英，下午你把消息传出去了？”周阳也没再多想，转而开始安排任务。

“周大哥放心，你和甄总裁商定的事情，我都已经传到薛二叔那边。”赵麒英温婉一笑，轻轻抚着薛宝琴脑袋笑道，“说起来，我们不该如此插手二叔的生意，只是甄家的事情太过重要，二叔临走时也说让我们安排，这才......”

“麒英姐姐不用多说，相信我爹会理解的。”薛宝琴轻轻歪在了赵麒英怀里，笑着打断了她，“甄家其实并不想和我爹打交道，大概是自恃身份吧；时至今日，我爹都没有进过体仁院，更别说见到这位奉圣夫人。”

“行了，将来让他们后悔便是。”周阳微笑着安慰她，前些日子他向薛迅建议“海外建国”，没什么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展开了，以现如今琉球王国乃至高丽、东瀛的势力，全面火器化、热兵器化的薛家私兵只要数量别差太多，放在东海方向绝对是降维打击。

“周大哥，若是如此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按照计划，分批离开金陵了？”赵麒英话一出口，就见薛宝琴和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赵燕翎齐齐露出不舍的神色，“大哥毕竟是要入京升职的，迟迟在此拖延，就算是永昌殿下不介意，也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就这样吧。”周阳点了点头，含笑向身边的薛宝琴说道，“琴妹妹，夜深了，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咯咯咯——”薛宝琴忍不住笑了出来，“既如此，小妹告退！”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自家所有身在金陵的妹子，周阳没法当着薛宝琴这个“外人”讨论，因此撵人的理由非常牵强；幸好琴丫头又是个聪明的，明知道有猫腻还是选择了配合，只是留下的三人都没注意到，她转身之后暗然的表情。

“姐夫——”眼看房间里再无外人，赵燕翎一脸委屈的看向某两只，就差直接说“不愿意”了。

这也是让周阳无比蛋疼的一点，那就是赵二女侠明显被他养偏了，原本那个聪明伶俐、侠气逼人的江湖女侠虽然没消失，却也剩下的不多；这丫头如今除了在习武练剑以及被反复督促的医学毒物方面进步神速、表现突出，性格上基本成了粘人小妹。

“燕翎，我毕竟答应过，要送林妹妹去苏州一趟，别忘了，虽然林大人现如今任职巡盐御史，驻地是扬州，但林家的祖籍可是苏州啊。”周阳赶紧解释，“再说了，夫人和琴妹妹要去京城，身边没人看着可没法让人放心，这不就只有你了吗？”

“哼！”赵燕翎其实完全理解，只是心理上不愿接受，听完了某人的解释就扑到自家大姐怀里，蹭啊蹭半天不愿起来。

“好了，燕翎，等我们回京之后，不是有的是时间一起吗？”赵麒英含笑抚着自家小妹脑袋，“周大哥今后应该不会再轻易离开京城，何必在乎这点儿时间的分离呢？”

“燕翎，不如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周阳想了想，把妹子“夺回”自己怀里，“回京之后，我单独给你一天，就我们两个人如何？”

“姐夫，其实薛夫人......大概也不想先一步离开。”赵燕翎一脸调侃的回复让某人表情一僵，“还有，京城那边既然是永昌殿下的安排，想来很快就能听到结果了？却不知再见薛姑娘之时，是不是依然要向她端茶行礼？”

“你们呀，一个个都这么聪明干什么？”周阳看了看同样没多少意外的赵麒英，无奈苦笑着摇摇头，“是我对不起宝妹妹，今后定会好好补偿她；只是这当今的世道，实在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只能自家人关起门说话了。”

“周大哥不用自责，以宝妹妹的性情，此时应该已经想通了。”赵麒英轻轻一叹，慢慢倒在自家爱郎怀中说道，“小妹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出身太低，配不上周大哥，这才自甘妾婢，可要是放在官府中，赵家其实一直都是按照‘农户’入籍的。

这么些年来，我爹虽然并没攒下多少银钱，还是想方设法在京城买下了一处小庄子，虽然只有区区三百多亩，还远在城东三十余里，放在官府中也能算入‘农户’身份；可宝妹妹不一样，雪字号天下闻名、薛家天下大商，注定了她‘商户’的出身。”

“士农工商——”周阳无奈的长舒一口气，却也毫无办法。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反对这一“排序”，现代社会哪怕是早已开放，真到了社会上，成年人都懂，人还是区分三六九等的，但无论怎么区分，如果一个人确实能力突出，他是有机会跨阶层甚至跳过好几层“隔断”的——封建社会基本没可能。

如果说挂着“农”字还能出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之类一步登天情况——你别管这样的机会有多渺茫——工匠自始至终不受重视的话，随着“重农抑商”政策普及，商户在整个封建时代都属于“不上台面”的。

“算了，再大的事情，我都会自己和宝妹妹谈。”周阳无奈摇了摇头，顺手将赵燕翎揽到了另一侧，“你们还是不要担心了，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回京之后无论情况又多复杂，那也是我要处理的东西，你们只管放心就好。”

“周大哥......”赵麒英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抬头说道，“既然都要走了，你是不是该去......夫人那里看看？这薛家也好、雪字号也好，她毕竟是身份最高的，若是让她心里有了什么芥蒂，对大家都不太好。”

“也好！”周阳表情一僵，还是轻轻松开两个妹子，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有些事情没法解释，不论有多少理由，都没办法掩盖里面的问题。

片刻后，薛家内院。

“你怎么来了？”王淑英原本已经睡下，听到某人进门就惊喜的冲到了门口，“白日里不是说去甄家了吗，怎么，没什么要商量的东西？”

“商量完了，无论如何也该告诉你一声。”周阳含笑揽着小寡妇软腰，一起回了卧室，将与甄家商定的条件、近期的安排甚至关于薛宝钗的商议，事无巨细说清楚之后才缓缓说道，“都要分开了，难不成我还不该来看看你？”

“宝丫头——都怪她没福气。”王淑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抽泣着靠在爱郎怀中说道，“你既有此心，只不要负了她才是；另有一件，宝丫头毕竟身在京城，有事见了她再说不迟；蟠儿就在身边，昨日里他回来，说还不想离开，不如就.....”

“罢了。”周阳现在其实已经对薛蟠无所谓了，“让他迟几天再走，等我从苏州回来一起，你们这批都是女卷，让他跟着我也方便。”

“谢谢你！”王淑英面露喜色，任由爱郎拥着倒向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