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31 陛下准备对盐务动手了

八月的运河正逢金秋，波光潋艳、晴空万里，原本挥之不去的燥热已经慢慢消退，至少已经不是让人无法接受；一艘看起来颇有几分“特立独行”气质的游船停靠在码头上最大的泊位，哪怕是已有有些日子，依然能够吸引到各种目光。

长约十丈左右，宽约两丈不到，主桅傲然而立，前后各有副桅，方便利用各种方向的风力；甲板以上两层，前后甲板各有水手，不同于这个时代运河上常见的单桅帆船，这艘游船不论尺寸还是形制都显得与众不同——当然，还要另备一艘普通货船运输杂物。

“周大人倒是真的很会享受。”刚刚到了游船二层，就见永昌公主很随意的倚坐在长榻上，面露满意神色，“这就是薛家二房出的新式快船？能跑多快且不说，至少这内部装饰很对胃口，本宫也想要一艘，周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有！”周阳没好气的怼回去，顺便摆手示意旁边紧张侍立的赵家姐妹、晴雯再加上东方冰出去，这才带上房间门，一屁股坐在公主身边搂过她说道，“不知殿下怎么会有此雅兴登船一叙，可是准备和末将一起，到大冶游览一二？”

没错，永昌公主和东方冰也上了游船，原本周阳这些日子很是忙活着交代清楚了京城事宜，甚至连三春那里，也专门留交代李纨，让她酌情照顾，这里面当然也没少了公主殿下与千户大人，却不想直到上船前，他才接了飞奔而下的李雄禀报，这两位大人物已经登船了。

“小气的男人！”永昌公主白了他一眼，却依然顾左右而言他，“你这次南下，必是要经过金陵的吧？按照朝廷惯例，你必须在八月底之前上任，又已经提前安排人过去打了前站，中间至少有十日的功夫可以游玩，不去顺便看看小情人？”

“那是自然！”这一点周阳懒得掩饰，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薛宝钗，当然还有王淑英，肯定是要在金陵停留的，甚至已经派人送信过去，但这不妨碍他继续怼人，“却不知永昌御史，可要上折子弹劾一下，就说末将以私废公？”

“好了，本宫明说行了吧？”永昌公主也被某人的阴阳怪气弄的没了兴致，只好转入正题，“我记得薛家的雪字号，原本就分为江南和北方两处，如今被你和薛家二房分别掌握；但还有另外一部分至今没有打理，本宫要了，你开个价。”

这话反而让周阳沉默了。

雪字号确实分成南北两部分，但一处商号，不可能像是切西瓜一般一刀两片儿，中间肯定要有联系手段；整个封建社会，隋以后的南北连通基本依靠大运河，雪字号就是在运河沿岸的不少地方设置了门面——这些地方至今没有梳理过。

实际上，运河沿岸的雪字号产业不多，加起来只有十几处，其中大部分不过是在必要时作为落脚点使用；真正称得上分号的只有三处，分别位于临清、徐州和镇江，杭州算是江南分部下属，扬州因为情况特殊未安排分号。

自从薛途遇刺横死、雪字号“南北分治”以后，周阳和薛迅各自梳理手中地盘，却都默契的没有动运河沿岸各处，一方面是因为如今的雪字号全改海运，运河的作用基本没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运河沿岸水太深，这些所谓的“分号”，其实很难说究竟分属哪里。

因此，这两年除了为数不多的“利润上缴”，周阳和薛迅都没再搭理这些地方，一切随他们安排；但现在看永昌公主的意思，这里面恐怕又出现了什么不好办的东西。

“若是可以的话，可否请公主殿下解释一番？”周阳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当然，若是殿下想要，也不用提什么价钱之类，随意拿去便是。”

“聪明！”永昌公主含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我记得告诉过你，如今本宫手中势力，已经覆盖了北方地区，按对江南并无多少......”

“公主，你要想清楚，若是你手中的情报网真的覆盖大周、通行天下，陛下那里恐怕......”周阳不放心的打断了她。

“这一点本宫当然知道。”永昌公主也没否认，“但这运河的利益，你就是不需要，也该听说过，那完全是一条流淌的金河，本宫不是想要插手进去，而是想留些手段，省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却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本宫也不白拿你的，这些日子，你那位中原镖局的小情人儿忙的辛苦，想是为了在京中留些眼线，传递一些必要的消息吧？不用这么麻烦，以后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派人找冰儿就好，本宫这里你不敢用，你自己的女人总该信得过吧？”

“......多谢公主！”周阳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致谢。

他一直没向永昌公主要求过“共享信息”，根本原因就是双方实力完全不对等，倒不是担心自己被算计，也不是什么“人情难还”，而是觉得没必要，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太深、太高端的消息。

一般情况，市面上的信息已经足够，这些完全可以利用赵麒英的手段得到；太高端的东西，他弄到了也没用，不能指望一个正五品千户插手朝廷大事；两边对比之后，周阳选择放弃了永昌公主的情报网。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说开了，他要再表示拒绝，反而是落了下成，反正都是自己女人的东西，用了也就用了，欠人情更是无所谓，必要的时候还上就是；真要是拒绝了，肯定会在双方之间留下裂痕。

“你既然给了本宫一条盐路，想必也清楚，江南盐政已经糜烂到了什么地步吧？”永昌公主看着周阳说道，直到他点头之后才继续补充，“大周朝以南统北，太宗时期江南盐税征收最为齐整，巅峰期超过了五百万两。

如今区区百年过去，天下人丁已经超过当初的两倍，按理说百姓生存，定要吃盐，销量既增，盐税也该上升吧？可是如今的盐税收入，竟是已经只剩下三百万两多点儿，这里面到底被那些蛀虫吃掉了多少银子，想必你也能猜测一二。”

“所以，陛下准备对盐务动手了？”周阳皱了皱眉，想起原着中直接在巡盐御史位置上干到死、直干到家破人亡的林如海，“殿下的意思，是要帮助陛下查清根源？”

“盐税锐减的根源，朝廷中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查什么？”永昌公主不屑的说道，“本宫安排人手过去，目的是查清那些人的罪证，必要时可以直接动手，这就需要一个落脚点，一个能够伸过去的抓手。

雪字号在运河沿岸的分号不少，但已经失控很久了对吧？正好你们也用不到了，不如让本宫捡起来，也给你们自己换些好处，算是双方得利；至于那些人是不是老实，本宫自会清理干净，不劳你来费心如何？”

“可以，殿下随意！”周阳点了点头，“只是，想必殿下也清楚，以我现在的身份，扛不住背后的东西，这些分号、店面殿下尽管拿去，但不能再用雪字号的招牌；至于代价，殿下看着给就好，不给也无妨。”

“你呀，一说这些就容易生分。”永昌公主没好气的钻进他怀里，“总不能每次说正事，本宫都要被你作践一番，就为了抹平你那点儿小情绪吧？若是如此也无妨，本宫就在这里——”

“对不起，我还是有些.....”细细品尝了公主殿下的甜美，周阳苦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在你面前到底有多大压力；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确认，你是我的女人，而不是正五品千户站在公主殿下面前。”

“噗嗤——”永昌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知道本宫为何会任你作践吗？因为只有在你这里，本宫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是个会软弱、会被自家男人欺负的女人，相信迟早有一天，等你起势的时候，本宫会彻底软弱，彻底成为你怀中的小女人——冰儿！”

“你呀！”周阳只能苦笑，很显然，公主殿下说的好听，心底岂能真的没有不服气？要不然的话，怎么又把东方冰拉来垫场了？

“她会跟着你到临清府，但不光是为了区区一座分号，因为那边的情况有些混乱，具体问题你就不用管了。”永昌公主妩媚的扬起臻首，向东方冰使了个眼色，“现在，我的小男人，瑢儿这就让你满意可好？”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