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秦君昊冷酷无情,见惯了场面,但他自小就对秦乐馨千娇万宠,此刻也实在忍不住青筋直现,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地痛斥。
“秦乐馨,你竟然胆敢为了一个外人,拿你自己来要挟我们?!”
望着他硬朗端正的脸庞,说着义正言辞的话语,秦乐馨却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哽咽着道:“您从小就教育我,要爱护家人,要明辨是非。所以,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你们所教导的行事。”
她边说着,边侧身挡在了李梓琼和上官瑾面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这样对上官大哥和梓琼。但让我更害怕的是,我不知道,要是梓琼交出证据,要是上官大哥签这份文件之后,你们会不会凭着这份‘认罪书’,进一步逼迫他,交出紫荆集团?!”
“甚至是,你们会不会把他们杀了,造成一个畏罪自杀的‘真相’!”
秦君昊瞳孔一缩,他知道秦乐馨虽然生于秦家,但一向性格简单。
可是,这一次,她却猜到了秦老爷子和秦君晟的本意了。
站在一旁的诸葛珍珍闻言,也浑身一震。
她本以为,只要上官瑾签下这些文件,有把柄留在秦家,以后好好听话从事就可以了。
但是,秦家真正的目的,竟然是想要杀了上官瑾,谋财害命?!
“君昊,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真的想杀了阿瑾?”
“当然不会。”秦君昊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深沉的眼眸流露着信誓旦旦的目光,“阿瑾这么难得的人才,我怎么舍得放弃。”
可他即使神情平稳,全无破绽,但诸葛珍珍毕竟跟秦君昊已经相伴几十年,从他的反应,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得到,秦乐馨的猜测已经猜中了真相。
一阵无比的慌乱和后悔,忽然从诸葛珍珍的心底涌现。
她原本只是想要上官瑾听话一些,抓住他的把柄而已。哪怕,杀了李梓琼都可以,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阿瑾。
纵然在上官瑾很小很小的时候,她选择了秦家秦君昊,抛弃了阿瑾。可她也有在弥补。
诸葛珍珍抬眸,看着上官瑾身穿的墨蓝色西装,那件外套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因为,刚才在凉亭里,她冷得发抖,所以上官瑾曾经毫不犹豫地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温暖她。
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对不起阿瑾,但他心里,却还是有她这个母亲存在。
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狠心至此?!
“君昊,阿瑾毕竟还年轻,你让他签了认罪书,就放他走好吗?”
“当然啦,我怎么会杀人呢。”秦君昊轻轻地拍了拍诸葛珍珍的手背,露出柔情的微笑。
却让诸葛珍珍,不寒而栗。
也让秦乐馨,用力地把黄金手镯尖锐的孔雀嘴,对准了她自己的脖子按下。
“对不起,我不相信您说的话,那些莫须有的认罪书也绝对不能签!爸,请您立刻放上官大哥和梓琼他们走。”
鲜红的血,瞬间就从秦乐馨娇嫩的脖子流了下来,她却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因为,再痛,都比不过此刻,她心中的痛。
秦乐馨的心里,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保护好上官瑾。
想要杀了上官瑾,就先杀了她!
母子连心,尤其是秦乐馨自小陪在诸葛珍珍身边,瞧见乐馨这个模样,她整个心都像被剜了一块。
她哭着呼喊道:“馨儿,你快放下来,不要做傻事。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阿瑾有事。”
秦君昊冷漠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丝心疼。
秦乐馨终究是被他娇宠多年的,纵然再无情,他同样难免生出不忍。
但他毕竟是一个大局为重的男人,况且,他对上官瑾并没有任何感情,而且,这是一个情敌的儿子。
上官瑾的存在,就证明着诸葛珍珍,曾经属于别的男人。
只可惜他当年太年轻,被爱情和一时的激情迷惑,才会昏了头脑,娶诸葛珍珍入门。
而到了现在,激情早就退却,仅仅是瞧着上官瑾是一个值得栽培的人才,想要把他栽培成自己的左臂右膀。
可惜,这个小子不识抬举,竟然敢拿了他的把柄来要挟,更是不知死活的得罪了秦家。又怎么能怪他,狠辣无情?
只是,秦乐馨对上官瑾的维护,却是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
“乐馨,你不要忘了,你是秦家的人。”
“对,没错。我是秦家的人,但我,首先是一个人。”秦乐馨泪眼朦胧地说,“我的良心,我的感情,都让我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她手中锐利的孔雀嘴,再次按进了自己脖子里,“请您马上放他们走!”
秦君昊冷哼一声,“好,秦乐馨,你够狠。但你要再按进去一寸,我就让他们先灭了李梓琼!”
“您……”秦乐馨气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挡住李梓琼,几乎想要真的再按进去一分。
李梓琼眼明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臂,劝阻道:“乐馨,你不要做傻事!”
她自然看得出,秦乐馨是真心一片维护他们,不惜跟自己的父母反目。
但她同样也不忍心,看着秦乐馨这样自残相护。
上官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清越的声音有几分深沉,也露出几分难以自抑的动容。
他还以为,在秦家之中,已经再没有值得他在乎的人。但乐馨,却愿意豁出性命来维护他这个原本并不是很熟的哥哥。
“乐馨,谢谢你对我们的心意。你放下手镯吧,我和梓琼不会有事的。”
秦君昊对上官瑾和李梓琼的识相,终于感到一丝满意。
他微微掀唇,道:“不错,只要上官瑾签下文件,自然不会有事。”
上官瑾也笑了笑,俊眸明亮而清澈,淡然地说:“秦先生,这些文件我是不会签的。梓琼,我也会安全带走。”
他的神情,委实太过镇定,太过从容了。
仿佛,他并不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而是那,操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