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一片漆黑,只有一人的鼻息在微微地响着。根据鼻息所在,君兰来到了床边,皱了皱眉,伸手将床帘扬起,凭借微弱的光,君兰看见一人躺在床上熟睡,尽管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此人的睡姿极之悦目,双手平放在被子之上,身姿笔直,漆黑的长发如墨汁般散开,靠近一看,隐约能看见他发上的亮光,可想其柔滑程度。
视线轻轻落到他脸上,双眼轻闭,浓黑的睫毛贴合在皮肤上,他的皮肤极好,在昏暗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让人不禁联想到外界的白雪。
他高挺的鼻梁好比天边的连绵群山,勾勒出几笔巍峨气势,红梅般的双唇抿住,饱满丰盈,触动人心。再靠近,他鼻间呼出的热气拂拭在脸上,好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扶起残缺的画面,君兰微痛地蹙起眉,大半个身子都探出木床内,面对面地看着景离的睡颜,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之距,能轻松地感觉到对方的比方。
“嗯?”景离被惊动,不悦地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眼眸,一张放大版、黑漆漆的脸霸占视野,吓得景离整个人弹起来,幸好君兰迅速挺直腰身,才没有被景离撞中。
“你是,”话音顿住,景离看清了来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怎么是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们不是说好明日一早才出发的吗?你一个姑娘家,怎么随便闯进男人的房中?”
猛地,景离想到了重点。
他是答应了会带君兰进宫,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可疑,带她进宫,或许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但当时,他们在客栈内浪费了许多时间,宫中如今满是诸国使臣,就算景离性格如何,他始终是秦国的王爷,总不能在入夜后忽然进宫,这于理不合。不想别使臣捉住把柄,景离只好让君兰明天一早来找他,到时候他再带她进宫。
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半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吓了景离一大跳。
景离虽然会武功,但比不上君兰,自然不能发现她的气息,如果不是君兰慌了神,乱了气息,景离现在恐怕还在睡觉。
“现在不能进宫?”君兰站起身,昏暗笼罩在她身上,看不清表情,但可以听得出她的不悦。
景离气败道,“夜半时分就算是景陵也不能随便离开王宫,现在宫门内外守卫森严,我们怎么进去?所以我才叫你明日一早再来找我,你半夜忽然出现,差点吓死我了!”
君兰顿了顿,“那好,我明日一早再来找你。”说罢,君兰转身就走。
景离愣了愣,连忙下床追上君兰,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你这么焦急进宫,恐怕并不是只为了要摆脱大皇兄的束缚吧。”
君兰皱眉看着景离的脸,身上扩散出淡淡的寒气。
她不能直接说明自己进宫是为了要见秦王,她目前还不能轻易相信景离,毕竟景离很有可能是秦王那边的人,君兰也不能确认自己和秦王是认识的。一旦事情并非和她想象中一样,她和秦王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仅凭她刺客的身份,秦王都不会放过她,秦宫内有上万士兵,君兰难以对抗。
尽然不能如实说出实情,君兰就和景离说,晋怀王有心利用她对付秦王,无论事情是否成功,晋怀王都会杀掉她,永除后患。君兰不想受制于晋怀王,所以就想进宫察看,她要亲自将晋怀王的事情告诉秦王。出乎意料,君兰原以为景离不会轻易答应她,结果,景离没有过多的询问,主动说带她进宫。
景离的武功不及她,君兰也不担心他会害自己。若然景离有所谋划,君兰就直接杀掉他。
“地图就在大皇兄手中,只要我将这件事告知书大人,让书大人带人带大皇兄府中搜查,只要找出地图,同样能治大皇兄的罪,你没必要亲自进宫,如果景陵不相信你,你应该想到自己的下场。”景离眼中染上冷光,微眯的眼眸勾勒出凌厉。
抿了抿唇,君兰的语气更加森寒,“此事你无需过问,我自有打算。以晋怀王的为人,地图一事,他绝不会轻易告知旁人,恐怕,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晋怀王那边的人,还有我。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晋怀王马上就能想到是我出卖了他。晋怀王表面仁厚,内心狠辣,我在前来的路上被晋怀王的人追踪,外面已经不安全,我只能到这里暂避。”
昏暗中看不清君兰的脸,却显得她眼中寒光更加骇人,如同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嗜血、残杀!让人心惊。
闻言,景离大惊。君兰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大皇兄的人居然能将她逼得走投无路,看来大皇兄也下了不少功夫啊!
“既然是这样,你就在客栈中休息一晚。西楼望月在城中名气极高,大皇兄最在意自己在百姓眼中的地位,他决不会派人搜查西楼望月,明日一早,我就带你进宫!”
利光划过,景离交代一番,君兰离开了他的房间,随便在他的房间附近找了一间厢房休息。
次日一早,西楼望月就忙碌起来,前来领取免费早点的百姓们在西楼望月门前排了长龙,热闹的交谈声远远就听见。
君兰简单地吃过早点后,跟随景离从后门乘马车离开,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宫门,守门的士兵见是景离的马车,只是简单地上前检查一番,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所有王爷中,要数十四王爷最忙碌,经常在宫内宫外进出,守门士兵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当看见马车中多了一人时,守门的将领不禁提起了戒心。
“王爷,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春节将至,诸国使臣纷纷抵达华阳城,现今都在宫中休息,陛下有令,一律不许外人进宫!”
“她是我在宫外买的婢女,陛下若是问起,我自会向陛下交代。”景离沉稳地回话。
听得此言,守门的将领愣了愣,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放行了。
马车缓缓往前,车厢内微微颠簸着。
“你不要介意,临近春节,宫中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宫,如果我不这样说,士兵一定不会让你进宫的。”车厢内的气氛略显沉寂,景离瞟了君兰一眼,解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