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是被派遣冰岛出行任务了吗？”叶疏影拧亮电之后高举过顶，贴着墙壁行走，“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通道很拥挤，虽然不像之前的通风管道，但这里满鼻子吸入的都是重金属的刺鼻味，当他们越往里走，这股味道越粘稠。光线照到的地方，也就是普通的影壁，没有任何异样。

花树和晋天衡紧跟在叶疏影后面，花树回答道：“某人胆小怕事喏，开学典礼上的那两个双胞胎替代我们去了冰岛。”

晋天衡知道花树在说自己，刚想开口反驳却想到自己确实说过“怕”，便嘟了嘟嘴。

“违背校长命令外加私自滥用灵力，你是想留级吗？”叶疏影的语气没有审问，更多的是开玩笑的意思。

“我不觉得你大半夜出现在这种鬼地方严重程度低于我们。”花树反咬一口。

叶疏影“咯咯”地笑着，摆摆手继续朝前走。

花树扭头嘟囔说，“果然有鬼！”

黑暗中矗立着木雕，木雕腐朽却依旧可以辨认出是阿撒兹勒和别西卜的立像。在犹太神教的传说中，阿撒兹勒是羊头恶魔，别西卜则是雕刻成巨大的小牛形象。在基督教中代表封印的福音书并没有出现，这里像是供奉着魔鬼的宫殿，立像的头颅高耸进黑暗，俯视着踏入这里的人，和中国寺庙中红面金刚的雕刻异曲同工，它们被点缀上很深的色彩，如同门神拱卫着神的御座。

这是通往祭奠恶魔的通道，前方应该是正殿。

晋天衡抬起头，特别嫌弃地支吾道：“别西卜不应该是‘苍蝇王’吗？在《幻想传说FL》中是极其性感的虫类女皇，怎么在这里变成了瘦弱的牛精？”

他们通过门槛，里面是更加深邃的暗道。重金属味更加浓郁了，甚至还有福尔马林的窒息味，花树再次开启了臂章之擎，手电的光打在镜面上反射出更大面积的光线，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很普通的通道，脚步有回音，说明前方有很大的空间。

“这是条类似于墓道的路，之前有立像看守的多半是陵门，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炼金器械，姑且判定为某个有头有脸的倒霉蛋的坟墓。但很可疑的是，谁下墓会用两个高阶的地狱君主当门神？”叶疏影沉思了很久。

“什么是地狱君主？”晋天衡举手发言。

“基督教中掌管地狱的七大恶魔，名叫地狱七君主。堕天使因拒绝向圣子耶稣低头便叛变入地狱，其中路西法是地狱的主神，六对手臂外加类似于恐鸟带爪的羽翼的死亡天使萨麦尔，恶魔学中提到的鬼王别西卜，羊头恶魔阿撒兹勒，破坏者亚巴顿，原罪为懒惰的贝利尔，还有‘谴责者’麦色特马。”花树说，“估计墓主是想展现地狱景象。”

“没错，一般情况七大恶魔都会同时出现，更深的黑暗里估计还剩五个恶魔。”

花树认同叶疏影的判断，这条通道古老得犹如是几个世纪前的产物，这里更像是某个祭祀大会的现场，穿着白色长袍的人们举着幡旗期待着恶魔的出现，给予他们无上的实力。

“有什么人敢在秘党集中营富尔达学院内部招神摇鬼？”

“大概是心大胆大的邪教神婆吧。”叶疏影耸耸肩，“继续走吧。”

她举高了手电，狰狞绚烂的壁画被照亮了，铺天盖地地犹如历史长卷一般倾泻而来。环绕的墙壁上铺满了朱砂色和靛青色的古画，头顶面容慈祥的天使和凶神恶煞的恶魔手牵着手，代表圣辉的太阳和代表潶暗的月亮各占天顶对半。天使顺着岩壁而下成为恶魔，堕入无尽的地狱。

花树和叶疏影站在壁画下方仰望，美得令人窒息的完美杰作，壁画除了朝下还向着更黑的阴影里蔓延，描绘着一个庞大的地底世界。

“啊！”身后传来晋天衡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在足够大的空间里激烈碰撞。

花树和叶疏影赶忙扭过身，手电的光线打在晋天衡惶恐的脸庞上，“怎么了？”

晋天衡也不说一句话，指了指靠近地表的黑暗。

光线顺着晋天衡手指的方向延伸，花树和叶疏影并肩而立。

“圣经旧约中曾经多次写到献祭，为了能重新站在上帝面前，献祭自己的血肉和灵魂，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有人会出卖自己的性命以达到某种目的，以肉体为蛊滋养邪恶......我想这就是这个深坑存在的意义。”叶疏影举起手电，照亮了晋天衡所指的位置。形体各异的人躺在岩壁边，锋利的剑贯穿胸膛，口腔和鼻孔被水银和汞灌满，肉身没有彻底腐烂，而是变成了类似于金属的奇怪材质。

“炼金术中的......人造人！”花树沉默了很久，轻轻吐出几个字，气若游丝，像是怕惊醒被钉在岩壁上的鬼神。

单看眼前的死人，除了没有腐烂体内充满重金属之外并无特别处，但仔细观察后会发现，这些人干瘪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褶皱，这是刚从母亲胚胎中产出的婴儿才有的。

历史上有一本名叫《斯佐摩的幻象》推论出人造人理论，在“幻象”一书中，斯佐摩提到自己看到过一个被剑钉住的男人，经历“无尽的痛苦”，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吐出了他的肉，然后变成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安斯罗帕里恩”。除此之外，荷蒙库鲁兹小人确实是使用了人类的精液以及曼德拉草为主的各种草药和马粪在密封的烧瓶中孕育创造而出。这些都是剔除了人类的想象力外流传在炼金界的天使文明。

这确实是个神迹，每一具尸体的天灵盖正上方都画有一只从天而下堕落成恶魔的天使，勾勒出炼金领域的禁地。几个世纪以来炼金术士们追崇的黑暗魔法，却呈现在这个地下的工程废墟中。

“这像是有人特意摆放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叶疏影在提大脑正对恶魔的现象，“这些皮肤褶皱很有可能是生产时留下的，被剑钉住也极其符合‘幻象’中斯佐摩提到的内容。这是若干世纪前炼金领域被作为禁术封查时的......精心预谋！”

“这里面肯定供奉着主神，这些关节发亮的尸体一定是为了献祭复活神明而创造的傀儡。”花树用手电扫了四周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