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儿,你......”
张太后还想再劝朱厚照,但见朱厚照那副坚定不移的模样,就打消了念头,想着等朱厚照吃了亏,就会停止变法事宜了!
可她又怎么会想到,为了变法事宜,朱厚照做了多年的准备,岂会遇到点挫折就停止,凡是阻挡朱厚照变法的,那就是朱厚照的死敌,辽东种地都只是起步。
朱厚照刚把张太后打发走,刘瑾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大量官员集体辞官,以此来向朱厚照表达他们的反抗意愿!
“混蛋.....”
朱厚照勃然大怒,群臣以为拿辞官罢工来就能威胁到他,却是痴人说梦。
“胆敢威胁皇帝,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坚决扼杀。”
动不动就拿辞官罢工来闹事,要是不强力镇压下去,群臣还以为他是与士大夫共天下的赵家儿,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丝凌厉之色,对刘瑾吩咐道:“去把内阁首辅李东阳,都察院左都御史严嵩,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找来。”
“奴婢遵命。”
不多时,李东阳,严嵩,石文义便来到豹房。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
朱厚照袍袖一挥,直接将一堆辞官奏折丢到三人面前,面色阴冷道:“都说说吧,该怎么处理?”
李东阳,严嵩,石文义三人随意打开一本奏折看了看,再看看那一堆最少都有几十本的辞官奏折,登时吓得冷汗淋漓,要出大事了!
“陛下,臣以为这些人值国家变法之际,刻意以辞官为由,抗拒陛下圣意,理应重罚。”
严嵩故作愤怒道,一副忠心耿耿,全然为朱厚照考虑的姿态。
他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庶吉士,是朱厚照提拔他做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掌控监督百官的权力,他要是不为朱厚照站台说话,那他就等着滚蛋吧!
对自己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严嵩很清楚,也清楚朱厚照叫他来的目的,所以他不敢装聋作哑,只能顺着朱厚照的意思说话。
揣摩上意,这项本事他还没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却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臣也觉得严大人所言有理,集体辞官,分明就是悖逆圣意,有威胁陛下之嫌疑,陛下,臣以为此等逆臣必须严惩不贷。”
石文义顺着严嵩的话接口道,他跟刘瑾交情匪浅,又是朱厚照的狗腿子,在这种时候,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事。
而且对那些朝堂上干事不行,只会风花雪月,有事没事还骂他们锦衣卫鹰犬走狗的官员,他也很不爽,这时候要是不趁机落井下石,他还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锦衣卫。
要知道,锦衣卫可是靠着栽赃陷害,落井下石,无中生有等特殊本事起家的,他石文义可不能丢了锦衣卫历代传承的饭碗。
“对待官员集体辞官一事,老师怎么看?”
严嵩与石文义的态度让朱厚照很满意,随即看向一言不发的李东阳,语气颇为不善的问道。
官员集体辞官罢工,以此对抗变法事宜,要是说李东阳不知道,打死朱厚照都不信,在刘健谢迁归乡养老之后,李东阳可就成了文官集团的明面上的领导者。
“老臣以为,官员集体辞官,固有不对之处,想来也是情有可原,陛下可派人训斥一番就好。”
李东阳话说完,直接就低下了头,不敢直面朱厚照,文官集团辞官罢工,以此表示对变法的不满,这事他当然知道,只是他想不到那些官员会大胆到将辞官奏折送到朱厚照面前。
这下就算完犊子了,以朱厚照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搞不好又是一次宁王事件,大批量的官员被朱厚照借题发挥,送去辽东种地开荒。
他的内心不禁有些埋怨那些辞官的官员,你说你要闹可以,隔三差五闹一次,闹事人数也控制一下,老夫还能为你们斡旋,说不定皇帝被你们闹的烦了,也就妥协了!
可是你们闹这么大,让老夫怎么在皇帝面前为你们说话,你们以为皇帝是脾气极好的先皇弘治帝呢,这么多年了,被皇帝明里暗里教训了多少次,就是不长记性。
“情有可原?老师的意思是朕错了,朕应该惯着他们,让他们肆意捞钱,风花雪月。”
朱厚照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这样的朱厚照才最可怕,预示着朱厚照的怒火已经积蓄到了顶峰,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爆发。
李东阳,严嵩,石文义,刘瑾狠狠打了个寒颤,上一次朱厚照就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把宁王造反一事搞大,然后江南大批与宁王有交集的士绅豪门就被送去了辽东种地开荒。
发怒的朱厚照不可怕,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发怒的朱厚照才最恐怖,平静的面孔之下隐藏的是足以让天下颤栗的狠辣。
“老臣......”
李东阳有心为那些辞官的官员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真的说是朱厚照错了!
若真的说朱厚照错了,那以他对朱厚照的了解,不但那些官员要遭殃,他这个内阁首辅,皇帝的老师也要跟着被牵连。
刘健谢迁也教导过朱厚照,可是最终下场如何,他并不觉得自己帝师的身份能对朱厚照有多少影响,他之所以还能做到内阁首辅的位子,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比王阳明强,而是他的资格老,能够压制住群臣,而是在朱厚照上位之初,对朱厚照有过一些帮助,朱厚照念着他的好。
“老师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会妥善处理的,老师且先回去休息吧!”
朱厚照话里难掩失望,他对李东阳这位老师还是有颇多期待的,不然也不会在刘健回乡养老之后,将其推上内阁首辅的位子,奈何李东阳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老臣,告退!”
李东阳身体一颤,脸上满是无奈与苦涩,他如何不知道朱厚照与王阳明变法,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让大明更加壮大繁荣,他自己也想看着大明更加强盛,可怎奈何他是文官集团的人,利益牵扯太深,已经不可能脱身了!
一日是文官集团的人,一辈子都是文官集团的人。
除非他能学着严嵩连脸都不要了,可他做得到吗?他做不到的,因为他要脸。
所以他被诸多文官用“读书人”三个字死死地绑在了文官集团的战车上,只能辛辛苦苦为文官集团谋划斡旋,最终却两头都不讨好。
刘健谢迁又何尝不是如此,初入官场,他们都有匡扶天下,救世济民之心,然而随着官做的越大,他们就越在利益的泥潭里挣扎,直至被文官集团死死束缚住,再也没可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