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卓远却是心道:“鞑子于此寸功未立,我何须给他们面子?”
他神情澹漠的看着特使,敷衍道:“灭国之后,诸事繁杂,稍有不慎,前功尽弃,还请特使见谅!”
玉昔帖木儿仰头打量着范卓远,目光中也有些许震惊,未曾想这员灭国之将,竟是如此熊虎之士,朝堂之中可从未见过如此体格的勐将。
“哈哈,好说,陛下毕竟没有给老夫具体命令,不过是令老夫前来一观战况罢了,没想到范将军竟未等朝廷大军前来,轻松覆灭日本,当真出人意料。”
范卓远点了点头,“特使若是想了解如今局势,可询问父帅。若是想了解政务与日本人口户籍地图,可询问军中文吏。
另有擅杀使者的幕府执权北条时宗首级,已做防腐处理,封于箱中,随时可送往大都献于陛下之前。
就连日本皇室,亦全部看守于禁宫之中,宫内之人不得出,宫外之人不得入,也可随时携带出海,献俘于大都皇庭之上!”
听着范卓远不咸不澹的说话,玉昔帖木儿双目一凝,微微点头。
范文虎着实骂不动范卓远,指责一番后,连忙向玉昔帖木儿告罪,并带着他于宫城之内四下游玩。
他们离去后,范卓远目中闪过寒光,又感一阵无奈。
他不是没想过割据日本,以待中原有变,也就是十几年后忽必烈寿终正寝,元廷便陷入混乱的争权夺利时代。
元朝国祚一共才98年,忽必烈建朝在位24年,末代皇帝元顺帝在位36年,掐头去尾剩下的38年,皇帝足足有10个之多!
平均3.8年换一届,又多有权臣当政,吏治混乱,以至元朝中期全国常年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属于流民状态,百姓有如豪强之家的奴隶。
而自己现在还年轻,完全等得起,届时依海为屏障,发展海军,运输流民移居日本,开发东南亚以囤粮草发展经济。
未必不能在忽必烈死后二十年内,恢复华夏汉土。
不过如今手下诸军,包括自己家属皆在江南,冒然行割据之举绝不可行,当徐徐图之。
范卓远私下拟定的策略,是挟灭国之功回返中原面见皇帝,以新征服之地需安将士之心为名,可说服皇帝将众将士家属移居日本。
如此便可凝聚日本众多将士军心,使其无后顾之忧。
至于范氏族人,恐怕难离故土。
这一点也没有多大困难,元廷最重军功,纵然自己身为南人将领不得信任,但朝廷也绝对不敢忽略此等灭国之功。
凭此功劳足以低调隐忍至忽必烈身亡一日,等到朝中立储风波爆发,范卓远借十几年布局,完全有把握携全族东渡日本,到时正好可以权臣乱政为借口,公然割据海外,而朝中内斗不休,经济每况愈下,自然难以发动大规模渡海作战。
此时范文虎带着玉昔帖木儿到了后宫所在,这里原为天皇居所。
自范卓远给日本进行国丧之后,这皇城之内谁还在乎天皇是谁。
龟山天皇出来面见特使,一脸谄媚讨好,甚至于奉献出那对迟迟未被范卓远笑纳的双胞胎姐妹花。
当晚,玉昔帖木儿就留宿宫中,享尽双飞艳福。
第二天龟山天皇便主动前来请安,眼见马屁拍得玉昔帖木儿舒服之极,天皇趁势说道:“上国特使大人,那位范将军凶恶跋扈,屡屡虐待我皇族人员,实令我等苦不堪言。
此人鲁莽霸道,大失上国礼节,还请特使大人禀报天朝皇帝陛下,不求惩罚,只求能够怜悯小国国主一家。”
说着龟山天皇泫然欲泣,昨晚服侍得玉昔帖木儿非常舒服的两个双胞胎姐妹亦跪下相求。
玉昔帖木儿整理着衣服,正眼都没看他们一眼。
“这位日本国主,你可知我大蒙古帝国远征西方,所灭之国的皇室贵胃都是什么下场吗?”
龟山天皇一颤,尴尬笑道:“小国国主孤陋寡闻,未曾听说。”
“呵呵,纵是天生贵种,于我蒙古马蹄之下,皆为奴隶。这位范将军算是我见过的最仁慈的将领,否则纵然屠尽京都,凌辱尔等皇族,只如等闲。”
龟山天皇坐倒在地,愕然看着玉昔帖木儿,问道:“特使大人,不恨那位将军昨日跋扈无礼吗?”
玉昔帖木儿俯身拍着天皇的脸,笑道:“日本国主,我与他再如何也是同殿为臣,更何况他有灭国之功在手,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轻易跟他正面冲突?真当本特使是你手中的刀吗?”
说着回头看向两个双胞胎,啧啧道:“贵国女子确有一番风味,不日我会与这位范将军一同回返大都,告捷君王,夸功耀武。
就有劳阁下一家随行了,放心好了,陛下乃仁慈之君,会在大都为阁下一族修建王府。
大都繁华远胜京都,国主阁下一定会乐不思蜀的。至于这两位女子,我便收纳为妾,必会好生对待。”
说完之后,玉昔帖木儿一声长笑,充满不屑的走出房间。
留下龟山天皇无力的瘫坐在地,两个双胞胎姐妹花哭得有如泪人。
自当下开始,基本可以宣告日本皇室的末日。
范文虎昨日招待一天特使,晚上立马找到范卓远,要求他必须举办一场宴会为无礼之举赔罪。
范卓远拗不过父亲,于是邀请玉昔帖木儿中午至禁宫庭院赏梅听乐。
如今正好已是冬季,坐在殿阁之内,欣赏阁外梅林,雪中一片红艳胜火,极其赏心悦目。
宴会之上,天皇、军中高阶将校以及特使随侍作陪,范卓远屡屡向玉昔帖木儿敬酒,可他冷硬的语气,仍旧时常需范文虎出来救场。
玉昔帖木儿只是呵呵而笑,看不出其态度所在。
酒过三巡,玉昔帖木儿忽然说道:“这日本雅乐,缘何有如丧曲?听来着实无趣,难怪少将军往日少听音乐。”
这一话题倒是对了范卓远胃口,说道:“原来特使也有此感,当日为日本国送葬一事,便在宴会上大奏此乐,甚为应景。”
玉昔帖木儿先是一愣,再有所想象,不禁大笑起来。
“如此,还是将乐师撤下吧。”
范卓远拍了拍巴掌,吩咐道:“令乐师下去,这段时间不是有人编练了汉乐吗?怎么不见人上来?”
乐师统领紧张道:“少帅,我们只请到一个会弹奏上国古筝的女子,其余乐师皆在训练之中。”
范卓远也不疑有他,“那就请那位乐师上来演奏。”
不多时,一身穿和服,披着毛皮外套的窈窕女子抱着古筝来到宴会一侧。
范卓远看向对方,隐约有些眼熟,遂想起来她好像是镜井仁的女人,之前被自己留在了民夫营与其父亲相认的,怎么没随解散的民夫回去?